闻重告谢退下,心中满是疑惑,这样的事情之前从来没有过。罢了,主子的事儿……
昨日休息了一个下午,晚上皇帝也没找他麻烦,休息的不错。闻重觉得今天一天都很是精神。
再看皇上,不知怎的,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那神情好似期待郊游的孩子。
正奇怪呢,皇上便丢开了手中的奏章,唤上闻重,“跟朕走!”
直到皇帝在马车里换起了衣服,闻重这才知道,他是想微服出巡。
“主子,您这是……”闻重忍不住还是问了,要知道皇帝微服,那是多大的事!
“别问,到了就知道了。”他还沈浸在那小小的兴奋和紧张之中呢,没空搭理他!
想想皇帝的功夫的确也是了得,再加上自己,总不至真出什麽事。再说他是什麽人啊,既是定下了要出去,自是有了妥善的安排了,自己也就别瞎操心了。
坐在马车中,远远的就听见了热闹,不知是哪里传来的。不过闻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一定是那里,因为喧闹是由远即近的。
待下了马车,闻重一怔,怎麽是大户人家的侧门?!
“主子……”刚想开口询问,侧门开了,出来应门的竟是……九王爷?!
那这里是……九王府了!
“奴才见过九王爷。”闻重忙欠身见礼。
九王爷向来见他不爽,不愿与他多说,只是哼了一声,算是招呼过了,接著引他那二哥前往後花园。
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麽药,闻重只是跟著,听他们兄弟二人说话。
“皇上真要见他?”
“朕不能见他?”
“当日有旨意,皇上要是见到他,就……”
“朕的旨意,朕当然能改。”
……
原来……是为了那个人,难怪……
“昨日朕唤著汜儿,这才忽然想起,这麽些日子,他从来都是满口二王爷二王爷,竟是从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说了“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麽叫过自己了,是因为站在面前的是他的好弟弟,还是因为……那个一直令他放不下的人?
“我想亲口告诉他。”
……
“你不会明白。一个人若连名字都没有人喊,是何等寂寞。”
为何说的如此忧伤?即便我日日在你身後注视著你,你还是寂寞……
“天下敢直称我名字的,恐怕只有这个人了。若不告诉他,岂不可惜?”
这到是真,天底下还有谁人能如此胆大包天的?最重要的是,能如此有恃无恐的胆大包天的?!
九王爷到底是答应了,说是要把那小子骗来。
皇帝很是兴奋,很是期待,忙命他躲开。
贺玉郎到底是给骗来了,蒙著双眼,指不定九王爷下了怎样不平等条约呢。
“我的名字……”
原一切还顺利,偏偏他这样的迷糊怎麽在最关键的时候,聪明了起来?
“啊!”贺玉郎想起了什麽,猛地摘下黑巾,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几乎跳起来:“二王爷?”
众人都知道要糟,果然……那小子,三下两下,逃也似的跑了……
留下一个失望至极,寂寞至极的背影,还在艰难的发著声音,“叫……叫……” 那是个惊慌失措、语带哽咽的声音……
“我的名字……”没有人,他只能对著空气,抬头说:“叫铮。”
“铮!”他不甘心似的,对著身边一株连花苞也没有的梅树道:“我叫铮。”
“铮,这是我的名字。”
“铮。”
他许是忘了,他的身後,还有一人……
空气没能记住的名字,闻重记住了……
天下孤苦的滋味,这一天,年轻的皇帝算是尝到了。
为贺玉郎祝寿的戏却似乎已经开始了,相较後花园的安静,外面是锣鼓喧天。
闻重终於想起今天什麽日子了,将目光从他的皇帝主子身上移开,望向那片热闹,突然学著皇帝刚才的样子,自讥的笑了起来,摇摇头,对著自己默念:“生辰快乐啊……”原来,自己不仅仅是和他同岁呢。
天下孤苦的滋味,这一天,并不仅仅只有年轻的皇帝尝到了……
“铮……我们回家吧……”闻重终於站了出来,说了一句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自己怎麽如此不经大脑呢。
果然皇帝像看到什麽妖怪一样盯著他瞧,两人就这麽互相瞧了许久,都想从对方眼底瞧出些什麽,却又什麽都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