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一回来,院子里顿时有了人味了。她将被褥拆开,被单拿去洗,被子放在太阳下曝晒,晚上睡觉的时候,宋八代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舒服得不得了。还有宋八代的衣服,洗得也比以前干净,鞋子和腰带也换成新的,花样儿很有趣,一看就是杏花绣的。除此之外,杏花还做得一手好点心,偶尔给宋八代做上一些,都是他爱吃的味儿。
看宋八代整日看书练字,杏花还担心不已,扎了两个大风筝,逼着宋八代去溜阿福。
虽然挺无奈,不过被人这么关心着,宋八代心里还是挺舒服的。这辈子他心智成熟,又经历过那十几年的囚禁,心里比谁都渴望这情关爱,所以很多时候,就算明知道杏花的建议没多大用处,他还是会乖乖去做。
阿福倒是见怪不怪了。
跟他不善表达的口舌不同,他的身手意外地灵活,也是爬墙爬树的一把好手。每次风筝一挂树上,不等宋八代说,他就三两下爬上去,让宋八代一点锻炼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又是这样。
“这次我自己来。”宋八代鼓着脸颊,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阿福一脸羡慕地看着墙头那边的风筝,乖乖点了头,扯着袖口站在墙角下等着,“少爷,小,小心。”
宋八代三两下爬上去,抓着树枝一荡,灵活地爬了过去。拿完风筝,宋八代正打算顺着假山石往下爬,忽然听到有说话声在靠近。他侧耳听了听,说话的人是他的庶姐宋沫娘。他跟宋沫娘同是庶出的,关系不好不坏。
宋八代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宋沫娘忽然哭了,声音压得很低,他还是听出来了。这下真不好出去,宋八代猫着身子缩进假山后,盼着外面说话的人走远一些。可惜天不遂人愿,说话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
“姨娘,我是真羡慕她。”是宋沫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我自知是庶出,不敢与她比肩,可自问样貌才情我半点不输她,却为何样样要矮她一头?这出身也并非我能选的啊!那日的及笄礼姨娘是没瞧见,若我也能有那一日……”
宋沫娘又呜呜呜地哭起来。
二姨娘的声音响了起来,带了丝心疼和无奈,“姑娘,姨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姨娘都知道。你也十四了,明年就该你了,会有那一天的。”
宋沫娘冷冰冰打断她,“姨娘说得容易,你当那女人……会让我们如意么?”
宋八代猜测她说的是嫡母宋李氏。
果然,二姨娘接了下去,苦口婆心:“我的傻姑娘,你跟她争那个做什么?!听姨娘一句,那些啊都是虚的,女人最要紧的就是找一个如意郎君。大姑娘也开始说亲了,我看着只等老夫人从京里回来,她的事儿就可以定下来,左右不过在赵、李、苏三家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