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李老您轻点!!!看在咱们兄弟伤得不轻的份上,能不能给换小宋大夫来?”这群常年把药当饭吃的兵痞就是半瘫了也不知道老实,才进军医营帐就开始嚷嚷起来了。这一吆喝就打不住了,声援一波接着一波。
布帘被撩开了。
在一众黝黑黝黑的汉子里忽然走出一个姿容清秀的男子,约莫十四五岁,墨发以竹簪束起,杏眼灵动,嗔视若笑,气韵fēng_liú而神态娇憨,叫人一见就有说不出的喜爱。
他一出现,众人起哄得更加厉害,李军医也跟着火上浇油,“你再不来他们可要掀了我这营帐。来来来都交给你,我总算能歇息片刻了。”说着真打算把接骨接了一半的伤患丢下不管。
宋八代擦了擦汗水,眼底下有淡淡的青色,“李老您自个儿打的好算盘,这外头还有二三十个伤患才刚送过来,我可都让他们找您去。”
众人大笑。
宋八代又转身折了回去:“大哥这伤在背上可要当心些,晚些时候我再过去给你换药。”又扭头叮嘱跟着伺候宋文斐的玉子,“记着,千万别让大哥的伤口沾了水,吃食上要忌辛辣和油荤。”
宋文斐黑着脸走出来。
还在嚷嚷着的汉子们立时给人掐住了嗓子似地,全都哑了。
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站起来行礼,“参见宋参将。”其他人如当头一棒,七零八落地跟着行军礼,刚刚喊话的那位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了才好——要知道宋参将也在,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那些混话。
宋文斐冷冷扫了众将士一圈,大阔步走出去。
宋八代倒是好脾气,笑眯眯地接过李老手上的活,缝合,接骨,定骨型,包扎,动作行云流水,末了朝医童喊道:“照着方子给他开三剂药,黄连最是清热败火,给他多放三两。”
众人哄笑,那个大汉苦了脸,连连告饶。
宋八代拍拍台面,“下一个下一个。”方才在他跟前还排着的长队,眨眼间就跑了个干净。李老瞪着两个大眼珠子,怒视跟前这一群墙头草。
全喜撩了帘子进来,面色惊慌,“三爷,大事不好了——”
宋八代脸色一变,示意他噤声,出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帐子,宋八代颤声问道:“可是二哥……”自打宋七代被今上赐名“玺”入宋氏族谱之后,碍于身份宋八代就没有再唤过他二哥,这会子是真急了。
全喜白着脸道:“说是咱们爷让流寇的箭矢射中,箭头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人已经昏迷了,是宋参将背回来的。小的不敢耽搁,立即跑过来跟三爷说,就怕这万一,万一……”
“不会的。”宋八代头也不回,“你去拿我的药箱,叫上宋御医和秦御医……”话没说完人就没影了。
军医营帐距离主帅营帐并不远,宋八代跑得耳边生风,恨不得再多生出一双脚来。
“吁——”急促的皮鞭抽打之后,马蹄堪堪停在了宋八代跟前。宋八代懵懵懂懂的,抬头一看,竟是一水的深蓝色禁卫服饰,后面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他急忙跪下来行礼,“奴才参见王爷。小的莽撞,冲撞了王爷的座驾,请王爷恕罪。”
马上落下一抹明黄色,一双精致的马靴停在宋八代跟前,“小八又跟本王客气了,快快起来。”说着伸手来扶,顺手握住了宋八代的手,“他们可有惊吓到你?让本王看看可有伤到哪儿了。”
说着另一只手欲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宋八代再次跪了下去,堪堪躲过那只手,嘴里只一再敷衍:“王爷宽宏大量不怪罪,是小的福气。听闻小宋将军受了伤,想必王爷也是过来探望的,小的不敢阻了王爷的正事,这就告退。”
恭亲王似是想起有这么一回事,拍了一记脑门:“是啊,本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参见恭亲王。”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两丈开外传来,宋八代欣喜地抬头——救场的来了。
宋郸是个十足的武将,皮肤黝黑身材魁梧,面上肃穆威严。恭亲王扫了他一眼,又像是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一样,急忙把视线转开,“宋参将不必多礼。如此匆匆来见,可是小宋将军的伤势恶化了?”
宋八代心里一紧。
宋郸面无表情,“御医已经在诊治了,只是将军中箭之处在胸口,伤势严重以致尚未苏醒。小八是将军最疼爱的弟弟,小的以为让小八过去,兴许能唤醒将军,这才匆匆赶来。”
恭亲王无比惋惜地看了一眼宋八代,半响才道:“既如此,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试一试吧。”
宋八代气得想朝他两腿之间来一脚,有这么说话的吗?
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恭亲王一答应放人,宋八代就紧跟着宋郸跑了。直至进了宋玺营帐,看到已经坐起来正在喝水的宋玺,宋八代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宋郸大哥不是说你昏迷不醒吗?”宋八代走过去自然而然地解开他的衣襟,宋玺抓住他的手,“没事了,御医已经给我上了药,无大碍。”
宋八代狐疑地看着他,低头嗅了嗅,秀气的鼻子在宋玺胸口处动来动去。宋玺心里像被上百条猫尾巴扫过一般,又痒又麻,慌忙躲开一些。
宋八代眯起眼睛,“二哥果然伤得很重,全喜,给我把剪子拿来。”
宋郸打了个冷战,默默退出营帐去。
全喜尚不明白局势,屁颠颠把过了火的剪子递过来,还贴心地把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