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论管教人,你比我在行。”付东楼也不坚持,转了话锋道,“两件事交代你办,一是咱这宅子外面的匾额,等下你去书房找我拿副字找人做了匾去;二来去给我寻些木匠瓦匠的,我要装修铺子。工匠必要拔尖的,这上面倒不必省钱。”
“是,小人这就去。先去给您寻工匠,再回来找您拿字。”房福说着便退下了。
“少爷好厉害!”
付东楼一转身就对上了风泱崇拜的目光,那亮晶晶的眼睛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咳,少说这些没用的。房伯一家是宫里出来的人,纵然这么多年只在园子那边待着,规矩也是不差的。更何况我是要进瑞王府的人……”提到瑞王府,付东楼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房伯讨好我也是冲着王府的面子。倒是风泱你,很是让我看不透啊。”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风泱低下头。
“锦官城里的人都说付东楼是个不学无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人,就连王太卿初次见我话里话外也有这个意思,可见我失忆之前纵然不是大字不识也不会是个有学问的人。你是我的贴身小厮,自当对我很熟悉,你就不觉得我失忆之后变化太大了吗?你似乎从未觉得我与以前有何不同,好像我本就该这样。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少爷,您没进相府之前,那个小院里只有夫人、少爷、常嬷嬷和小人四个人。如今夫人已经不在了,常嬷嬷被宰相夫人远远发卖了,只剩下小人一个人,您问小人这些话,小人若是跟您撒了谎您恐怕一时也查证不出。即便是这样,您还是要听小人说吗?”
风泱的镇定出乎付东楼意料,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不但不慌张还说得条理清晰,着实令人不可轻视。若不是风泱问心无愧,就只能说他城府太深了。
“怎么说是你的事,信不信是我的事。”付东楼盯着风泱的眼睛沉吟片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主仆一场我也不会为难你,倘若你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我会给你一笔安家的费用让你走,就此不再来往就是了。”
“小人被夫人和少爷您捡到的时候只有三岁,那年关中大旱,又赶上唐朝完了,关中军队哗变,整个关中乱作一团。小人家乡是关中的一个小县城,爹娘带着小人往蜀地逃想寻求一条活路,好不容易逃到成都爹娘却不见了……”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付东楼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些悔意,叫一个孩子去回忆那段惨痛的经历是有些残忍了。
“不知道是被乱兵杀了还是争抢食物的时候被人打死了,总之爹娘把我放在一间破庙里就再也没回来过。”风泱的语气倒还算平静,只是嗓音发紧头也垂了下去。
“那个庙里有不少饥民和逃难的人,但当时先帝爷下令不许灾民进城,所以大家都只能在城墙外面等死。小人在那里不知饿了多少天,感觉自己就要饿死了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阵粥的香味。小人至今都记得那种味道,很香很甜,比后来小人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闻。”
“可那时候小人已经没力气爬过去分粥了,人也晕死了过去。”风泱突然抬起头笑了笑,白嫩的小脸蛋上两个酒窝煞是可爱,“小人再睁眼的时候是躺在少爷的怀里,您正拿着小瓷勺喂小人喝米汤。后来小人才知道那天是夫人带着少爷出城来施粥,其实相爷对夫人并不是很好,夫人家里也没多少余粮……”
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爹。付东楼少不得唾骂付泽凯一番,是否喜欢对方暂且不论,一个对女人不负责的男人还能算男人吗,尤其这女人还给他生了儿子。
“小人刚睁眼的时候都傻了呢,小人从来没见过像少爷和夫人这么漂亮的人,比道观里的仙女金童还好看,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到了天宫了呢。”风泱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后还是少爷说把小人留在那里定是活不成,您又想找个玩伴,夫人就同意把小人带回来了。”
“您应该很奇怪吧,小人没有卖身契。当时是夫人慈悲,只道小人还是孩子,即便要自卖自身也要等小人长大了知事了自己自愿的,所以小人就没被入到贱籍里。”
“你和翟夕很熟吗?”当初翟夕带风泱来的时候,翟夕便说风泱是绝对忠心的,可见翟夕是一早就知道风泱的。尽管翟夕帮了付东楼不少忙,可付东楼也只觉得翟夕是冲着王府的面子。至于那个王太卿是怎么看上自己的,这就是付东楼另一个疑惑的地方了,似乎是那个国师说的什么天作之合……
“小人正要说这个呢。”风泱眨眨眼睛,笑意已然是忍不住了,“外人定是不知道的,翟大人是您的二师兄,您是国师大人的小弟子。但是国师大人从来没亲自来教过您,总是让翟大人代他老人家来授业,还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背着人来的。您说我不怀疑您学问好,那是因为小人知道少爷您本就是学问好,大字不识怯懦无能都是装给外人看的,至于为什么夫人和您要这样做,小人就不知道了。而且您的性情,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卧槽……翟夕你小子占老子便宜!还有那啥国师,你倒真是老子的亲师父,就给老子找了这么一门破烂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