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泛:“林朝东?”
刘掌柜:“正是,这回春堂原先负责配药的伙计便是林朝东,他给商大夫,就是现在在外头把脉的那位大夫当过几年学徒,本来也算得心应手,但就在上个月,他说他老家亲人去世,要回乡奔丧,帮忙料理丧事,谁知道这一去,就到现在还没回来,现在这高伢子,就是林朝东走了之后,被我提拔上来的。”
唐泛:“他是何方人士,在回春堂多久了?”
刘掌柜知无不言:“据说是河南卫辉府人士,到回春堂做事已有三年,当初是来京城投奔亲戚的,后来我见他手脚还算勤快,又略识几个字,便让商大夫教他认药配药。”
无须唐泛和隋州他们交代,刘掌柜又主动将商大夫和高伢子叫进来,他们所说的,也与刘掌柜一般无二,都说没有给武安侯府配过什么壮阳药,更没见过武安侯府的人来过,回春堂每天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即便里头有武安侯府的人,因为对方没有表明身份,所以他们也不知道。
唐泛见他们说话不似作伪,从刘掌柜的表现来看,确实也对此事毫不知情,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郑诚虽然在这里配药,却只跟那个林朝东有接触。
想来也是,年纪轻轻就要用壮阳药,郑诚自然要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
几个人轮流交代完毕,战战兢兢地看着唐泛他们,一副等候发落可怜巴巴的神情,当然,刘掌柜等人更多的是看着三个锦衣卫。
唐泛:“隋总旗还有什么要问的?”
锦衣卫总旗薄唇冷冷一掀:“将他们都带回去,仔细审问!”
后面二人应诺,上前押人。
刘掌柜等人连忙求饶,却又不敢反抗。
看着三人被押出去,唐泛道:“隋大人,当务之急,是将那个林朝东找回来问话才是,回春堂这里留人看守便是,何必将人抓走,小本经营也不容易。”
隋州:“锦衣卫奉旨办案,无须向顺天府解释,唐大人若也想到北镇抚司走一遭的话,自然欢迎。”
唐泛:“……”
面对这等不讲情面之人,唐泛也有些无可奈何:“隋大人,我并无恶意,何必咄咄逼人,此番案件,若锦衣卫愿意和顺天府合作,对双方来说都有好处。”
隋州冷冷道:“若不是顺天府无能,何至于草草结案,又被西厂抓住把柄重新翻了出来?无非是你们潘大人不想得罪武安侯,又怕陛下追责,所以想出这等左右逢源的馊主意罢了,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别最后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作为“馊主意”的始作俑者,唐泛倒没觉得脸红,事情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但唐泛没想到对方竟能一眼就看出其中关节,难怪这位锦衣卫总旗从一开始就对他冷言冷语,没什么好声气,原来早就将他归入“无能”之列了。
唐泛涵养绝佳,被对方一通讥讽,神情语调还能温和如常:“事已至此,隋总旗便是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事实,如今西厂在一旁虎视眈眈,东厂又跟锦衣卫不对付,刑部与大理寺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有锦衣卫和顺天府,是真正希望案子能够水落石出的,所以,合则百利而无一害。”
隋州冷冷道:“就算没有顺天府,锦衣卫也照样能够查出真相。”
眼见他转身就要走,唐泛连忙道:“那隋总旗能否让我看一看郑诚的尸体?”
潘宾这个顺天府尹,当的实在是不靠谱,当时唐泛跟武安侯要尸体,武安侯不给,潘宾也不敢要,结果现在皇帝中旨一下,郑诚的尸体直接就被锦衣卫给带走了,顺天府晚了一步,连根毛都没摸着。
隋州脚步一顿,丢下两个冷冰冰的字:“没门!”
唐泛:“……”
瞧瞧,锦衣卫的大爷们,就是这么拽!
再对比自己那个师兄兼上司,唐泛实在是无语凝噎。
都是出来混的,怎么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呢?
………………
北京乃天下之都,但凡有点见识,有点条件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京城挤,即便是当官,许多人也宁愿当七品的京官,而不愿意当六品的地方官。天子居所,皇城所在,单单是这八个字,就有着无穷的魅力。
然而好处还不仅是这么多,对饕客而言,住在京城就意味着可以吃遍天下美食,江南的精致,北方的豪迈,一众风味尽收眼底。
就如现在,仙客楼里,一名食客瞅着自己筷子上夹的水晶肚,惆怅叹气道:“只怕我离开京城后,就再难吃到如此美味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道:“子明兄正当壮年,何必发此慨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三年之后,京城再见,子明兄定能金榜题名。”
汲敏摇摇头:“三年又三年,人生短短数十载光阴,能有几个三年?润青啊,老实说,我可真是羡慕你,少年得意,如今二十出头,就已经是从六品京官,莫说比起我这等落榜失意之人,就是比起那些同科,你也是佼佼者啊!”
官职好不好,官位高不高,对于唐泛来说,只在于能为国家百姓做的事情是不是更多,但这种话当着汲敏的面说出来,却未免有风凉话的嫌疑,所以唐泛并不接茬,只给他倒酒:“子明兄此番回去,山高水远,只怕还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相见,这顿饭就当是我为你送行,望你莫要嫌弃!”
三年前,唐泛与汲敏一并进京赶考,因性情相投而结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