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岚点点头,主仆收拾好以后出门,齐云若侧身看着观荷汀洲那边湖水,被雨水冲出一片片涟漪,他伸手揉了揉有些闷痛的头,感觉被冷气冲刷过后头脑像是清醒了些。
冬梅院外停着几个肩舆,绿岚神色一暗,齐云若却神态自若地走进去,脚下留下一片湿痕,远远地,齐云若就听见正厅一片盈盈笑语,走近的时候他才发现李琛在里面,和齐霓裙并排坐着。
他穿着便鞋斜在榻上,在姬妾的簇拥下显得慵懒从容,不知道他刚说了什么,季妃捂着帕子,笑得眉眼弯起,齐霓裙脸上也有着笑意。齐云若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站在门外,突如其来的的尴尬使他迈不开步子进去,打破里面的欢快。
他人还站在这里,可是心却落荒而逃。
“......小齐来了。”李琛看到了他,笑道。
李琛说话的时候,齐云若低着头并没有听清,他看着自己被雨水打湿的鞋子,和沾水的下摆一角,感到心中酸涩不断涌出,要把他淹没了。
绿岚推推他,小声道:“王爷和王妃叫您进去。”
齐云若抬起头,走进去,方才随着李琛那句话落下,那些人早就停下了嬉笑,昨天那个杌凳早就不在了,齐霓裙对李琛笑道:“还没有跟王爷说,近些日子妾重新定了规矩,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后院的人若是太过懒散了,叫人看着不好,日后妾的三弟早上还是来应个卯吧。”
李琛沉默片刻,道:“依王妃的意思吧。”
齐霓裙笑了笑,招呼齐云若道:“来我身边坐下吧,流白,去搬个凳子放在我身边。”
“是。”
齐云若走过去坐在那个小鼓凳上,下摆把鞋子藏起来,沉默了很一会儿的季妃笑道:“方才王爷还说靖儿长得壮实了不少,他现在什么都爱吃,偏偏嚼不动肉片,妾叫厨房给他炖烂烂的肉糜,每次给他喝一小碗,他现在每天都盼着吃饭的时候。”
韦妃笑了笑,“男孩子随父亲,王爷也是爱食肉的。”
季妃有些意外韦妃这么顺着自己说,不过还是笑道:“韦妃妹妹说的是,妾越看靖儿,越有王爷的样子。”
现在李靖是李琛唯一的儿子,他前年还是常生病的,去年身子长开了,爱吃东西了,现在和同龄的小孩儿一样活泼爱动。
李琛脸上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他对齐霓裙道:“男孩子不能娇养,日后你出门交际,大可找些同龄的孩子过来,陪靖儿打打闹闹也好,爬树扑蝴蝶也罢,这样才能长得好。”
齐霓裙站起来一福身,“妾记住了。”
季妃脸色有些黯淡了下来,身为侧妃,靖儿虽是她的孩子,但是明面上却要叫齐霓裙母亲,找同龄男孩儿玩耍也是齐霓裙的事情。
齐云若一直垂着头听李琛和她们说话,他坐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可旁人好像都看不到他一样,齐云若越发觉得坐不住,只是没有一个人说要走,他也不能站起来说离开。好在不一会儿,李琛叫人把早膳端上来,说他今日就留在这里用了,只季妃和韦妃留了下来,其余庶妃福身告退。
齐云若站起来准备走了,李琛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笑道:“小齐应该也没有用膳吧,吃些东西暖暖肠胃再回去。”
齐霓裙道:“正是如此,三弟跟姐姐怎么还这么客气。”
齐云若只得留下,韦妃没有说话,只柔柔一笑,跟在王爷和王妃身后去了侧室用饭,她扶着丫头小乔的手,步履缓慢,季妃则意味不明地看着齐云若,冷笑一声,扶着裴儿跟在韦妃后面。
早膳是瘦肉粥,四碟青菜,还有一叠薄薄的饼,齐霓裙产后每日一碗燕窝滋补,说不上奢侈,只是齐云若并不喜欢肉粥,像喝药一样喝完了。李琛一直在看他,看出他不太喜欢,不过侧身看了一眼齐霓裙,他没有开口。
饭后李琛准备回前院,随口道:“小齐跟我一起吧。”
齐霓裙神色一僵,继而道:“雨还没有停,不如小弟留在这里,等雨停了再说吧。”
李琛笑了笑,“小齐的衣裳都脏了,还是快回去换了吧。”
齐霓裙就没有再说什么,目送齐云若撑着伞跟在李琛后面离开,韦妃也告辞出去,四个健壮的太监把她的肩舆抬到门外,季妃犹豫了下,对齐霓裙道:“不知王妃可否容妾再叨扰片刻。”
齐霓裙淡淡道:“我求之不得呢。”
两人回去坐下,季妃叹道:“不知王妃娘娘有没有看出来,王爷对小齐公子真是不一样的,妾进府有四年了,也没见过王爷那样的眼神。”
似乎总是不经意地看过去,但是齐云若皱眉,王爷也要轻轻皱一皱,齐云若神色一缓,王爷也跟着笑一下。
季妃戚戚道:“王妃娘娘还是早拿主意的好。”
齐霓裙看她一眼,“你怎么不拿主意呢?”
季妃苦笑,“若妾有什么法子,怎么会被季桓压迫至此?妾毕竟只是一个侧室,您是王爷正妃,您是朝廷册封的超品诰命,帝后承认的儿媳,您说一句话,比我们加起来都管用。”
对,趁着王爷对齐云若还没有那么喜欢,趁着王爷不在府上......这的确是最好的时机,齐霓裙深吸一口气,目光阴冷,良久,她点点头,“你说得对。”
齐云若举着伞,手臂高高地举起来,李琛身材高大,齐云若站在他身后一侧,感觉把早膳攒的力气都用尽了,离开冬梅院,李琛脚步一停,笑着摇摇头,把伞接过来,自己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