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成婚后第三日,这一日是要回娘家来看看的,祁寒心里再怎么不喜欢容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容墨失了面子。夫妻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容墨丢了面子,他这个王爷更不可能好过。
不过两日,容墨就瘦了许多,眼眸也失了光彩,厚重的王妃正装除了衬得他更加瘦骨伶仃,根本不能为他增添哪怕一分光彩。当祁寒抛弃容墨前往大书房时,容墨的身体晃了晃,若非身旁小厮搀扶着,怕是已然摔倒在地。
与各位姨娘闲聊片刻,容墨几乎是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布局并未改变,甚至与他离去前那一日完全相同,看得出下人是非常用心的打扫了的,整个容府已是排斥他的存在,除了容璟,有谁能有那个资格保留他的房间,甚至让下人认真打扫。
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抱住那一床带着阳光气息的被子,容墨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是泪珠拼命落下,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子安。”平淡如水的声音打碎了容墨的思绪,他慌忙擦去脸上泪水,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抬头望去,门口站着的人却是他以往最嫉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兄长,容璟。
“是、哥哥啊……”容墨张了张嘴,吐出的也不过是这么一句话。该说什么呢?其实他也不知道,自进入王府后,他才知道以前容璟有多么好,那么护着他,可他却还不知足,奢求着更多。现在,却是连那最后一个愿意护着他的人也没了。
“去打盆水来。”对身旁小厮淡淡的说了一句,容璟对容墨伸出手,“我为你重新梳妆。”
“谢谢、哥哥……”容墨垂下眼眸,搭住容璟手掌站起,而后坐在梳妆台前。
小厮固然对容墨有怨,但对容璟说的话却是完全的尊重,因此很快,小厮端着一盆水走入。
容墨安静的坐在圆凳上,目光落在那并不太清楚的铜镜上,看着容璟为他洗去过分厚重的脂粉,动作娴熟的为他画上一层淡妆。哪怕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在容璟手中,却是生生变作楚楚可怜的风致。
拆下发冠,一点点的重新梳好,同样是王妃的发式,容璟所梳却加强了他身上的柔弱之感。本该显得落魄狼狈的他,在容璟手下却变为令人心生保护欲的柔弱。
看着镜中之人,容墨忽而道:“哥哥看起来身体还可以,其实早就不行了,对吧。”那般熟练的手法,若非日日练习又怎么可能拥有,容璟看着身子不错,看来全是化妆画出来的,真正的容璟……
容璟并不意外容墨会看出来:“的确,自奕凌走后身子愈发虚弱,常常夜不能眠,纵是山珍海味亦是难以下咽,食之无味。”
容墨面上表情一僵,容璟反倒笑着安慰他:“不必多想,我不会早早的就死了。”
容墨沉默许久,方才涩然道:“哥哥,我后悔了……”
“世间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容璟淡淡的道,“容墨不可以后悔,相府公子自生下那日起,便不可以后悔。”
容墨猛地转头看向容璟,脸上终于扬起真实的微笑:“容墨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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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容璟再次来到悦来酒楼,掌柜见到容璟,二话不说将人往雅间带。容璟知道,北狄意动了。他提出的条件诱惑太大,根本没人能抗拒,他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不上勾。灭掉大齐开疆拓土,只要是皇帝,就不会不答应。
“容公子,您说的条件还做数吗?”容璟才坐下,对面的人就急不可耐的询问了。
面纱下的唇角自然而然的弯起,带出嘲讽凉薄的弧度,眼眸是慵懒而寒冷的,不存感情却又暗蕴多情:“自然是真的。得不到心,怎么样也要得到人,若是连人都得不到,那也太过可悲了。”
“那您的条件是什么?”那人冷静了一下,故作平静的道。
“条件……废去武功,挑断手脚筋,这应该不难吧?”轻声细语描绘着最残忍的画面,那个看起来温柔清雅的人,却是如此的心狠绝情,“如此,他便可以待在我的身边了,永远都是我的。”
“那您能付出什么呢?”
“雁门关布防图。”
简简单单六个字,便让人呼吸急促。云泽坐镇雁门关,他们派了多少人都无法打探出那份布防图,他们没有一个探子可身居高位,可眼前这位不同,这位是睿王之妻,哪怕是男妻,身份也是崇高的。更何况这位还有一个相府公子做后盾,不管那位相府公子愿不愿意,都是这位的兄长。
“好!”那人应下,没有任何迟疑。
“立下契约吧,我可不想你们最后言而无信。”容璟轻声道。
字迹当然是容墨的字迹,私印也是容墨的私印,除了云泽与容父无人知晓,容璟能模仿他人字迹,而且能以假乱真。至于私印……从容墨那里拿一枚仔细看一看,以容璟的能耐还不是轻松仿制,更何况这枚私印,只有一次效用,用过之后,容璟就会将之丢进火里焚烧殆尽,不留任何痕迹。
立了契,容璟就着剩下的纸墨,绘出一小部分布防图交给对面的人。容墨必然不会知道这布防图,但容璟是知道的,因为这可是他与云泽两个人商量布置出的,古代的沉稳保守与现代的灵活机动,造就的是雁门关的铜墙铁壁。
出了酒楼,容璟悠悠然的走在街上,感觉到身后缀上的小尾巴,他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