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哭什么。”他重复。
“废话!你英语24分你不哭啊!”男生的后背说,瓮声瓮气的。
陈靖觉得好笑:“下次考回来不就行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说考就考的吗!”
经过半年前那件事,陈靖不知怎么耐性就变差了,没好气哼了一声:“自己不努力你怪谁。”
“努力有什么用!有些人天生就笨天生就爱拖后腿!像你这种尖子生根本就不明白!”那男生跑出去,中途还绊到桌腿趔趄了一下。
这要是在祖父看来准该划到墨的范围了,陈靖笑着,忽然又沉下唇角。
……当初若能明白你真正的心思,你是否就不会死了呢。
学姐。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那个……春秋,呃……哎……”
被抽中背书的倒霉男生搓搓手,师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差脱口而出的“站外面去!”
教室里一片低头安静。
噗——。男生陡然放了个声调奇异的屁。
顿时哄堂大笑。
师太本来想忍,最后憋不住也笑了,男生摸摸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
“算了,回去好好看书,明天来办公室再背一次。”
“哦。”男生乐呵呵坐下去。
陈靖托着腮帮。
走廊上,男同学对着楼下吹口哨喊大波妹,后座,女同学窃窃讨论着偶像剧的桥段。
这也都是我无法理解的吗。
他将膝盖上那本打卷的线装书推进抽屉。
也许我是朝菌,他们是晦朔;我是蟪蛄,他们才是春秋吧。
又一个午后。
刷完饭盒的陈靖捧起一本靠在窗边。
“你没回家吗。”丁隶敲敲教室的后门。
“明知故问。”他午饭从来都在食堂吃的。
“明知故问是打招呼的一种方式。”丁隶倒过来趴在他前面的空位上。
“你怎么没回去。”陈靖的目光没离开书。
“我妈出差了,家里没人,你在看什么?”
他抬起花花绿绿的封面。
“《王子公主百分百》?”丁隶摸摸他的脑门,“我陪你去校医院吧。”
陈靖挡开:“我没发烧。”
“那你干嘛看这个。”
“这怎么了,存在即合理。”陈靖不以为意。
“你英语测验24分是怎么回事。”
“我英语本来就差。”
“那也不可能24,你肯定是故意的。”
“不行吗。”
“阿静。”丁隶看着他,“你没事吧。”
“我有事,忙得很,所以别在这打扰我,回你自己班去。”
“不回去。”
陈靖竖起不再理他。
书本隔开两边。
丁隶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会有欲抑先扬这回事吗?
原本对谁都爱搭不理的陈靖渐渐变了个人,就连最寡言的同学也能谈到一起,先前怪胎之类的传言一扫而空,最后竟大受欢迎起来。然而再过不久,事情却转了走向,他开始对着黑板说话,和空气聊天,举动也越来越奇怪,时而在作业本里画些诡异的符咒,时而坐在国旗台上击节长歌,又不知从哪弄了一套古装就这么穿着到了学校。
校方对这胡闹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电话传来了监护人。
“近邪丧智!”
陈世正一把文人傲骨,吐出四字,掷地有声。
陈靖被领回去,对着那一面挂着家训的墙壁罚跪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