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能将夕景华的心紧紧抓在手里的人,那个身处于大鹓皇宫里傲笑群雄的男人,到底与夕景华有着怎样的渊源……
早春的夜间有些凉风,春寒料峭,杯池怀碧,凤玉吟负手在凝碧宫的院外停了一停,这凝碧宫的主子正是凤玉吟已故的生母,她是爱花之人,每年春日一到必是满园馨香,凤玉吟每有烦心之事定会到这凝碧宫中小憩。
今日在早朝上刚颁下一道圣旨,着命四皇叔凤怀璧彻查御书房失火一案。他下的这个决定无疑是兵行险招,凤玉吟很清楚这四皇叔是个何等人物,当年自己登基之时多蒙他辅佐相助,如此说来这四皇叔可以说是平定朝政的功臣,然而先皇在遗诏中却明示凤玉吟一旦亲政,必要首先架空四皇叔在朝中的势力,随后再一步步将凤怀璧迁离帝都,永不再用。
为人君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凤玉吟深知先皇是万不得已才走得这一招,实在是凤怀璧此人确为不世之才,当年若非先皇年长他几岁,大鹓皇室又有长子继位的传统,恐怕今日坐在这皇位之上的人,就不是他凤玉吟了。
当初这位德容出众的皇叔不吝援手助他平乱在凤玉吟亲政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虽说仍是享受这皇室供奉,但对于这样一个一生戎马崆峒的人而言,这与软禁又有何异?
自凤玉吟征战西梁归来之后就着手削藩推恩之事,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但凤玉吟也觉察到这些众口一致的反对声下,各藩王侯爷其实各怀鬼胎。凤玉吟自幼长在宫中看透了这些虚与委蛇,对这些表面顺服的长辈倒也并不担心,反而是这个一直不置一词的四皇叔令他最为不安。
所以最后他将这查案一事交到了凤怀璧的手上,一来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异心,二来也是不愿他与各位皇叔走得太近。
“皇上……皇上……”
凤玉吟正想着朝堂上的事一阵心烦意乱,身后突然传来的内侍尖细的嗓音瞬时大乱了他的思绪。凤玉吟正冷着脸要发怒,那小太监膝盖一软吓得面无人色地跪倒在地上,手上还捧着各宫主子侍寝的牌子。凤玉吟此刻哪有心情去宠幸宫中的美人,可转念一想,昨夜里就传兰妃卧榻不起,自己实该去看看才是。思及此处,凤玉吟便在拣起兰妃递到内侍的手上,“今夜朕就去兰妃宫里,其他宫里的人都歇下吧。”
小太监得了命,慌慌张张地从凤玉吟身边逃开,见他这般神色,凤玉吟也不禁苦笑,莫非自己是恶鬼不成,居然怕成这样。
沁兰宫里的这个兰妃是朝中新贵云家最小的女儿,当初入宫时才不过舞象之年,生得娴雅悠静,深得先皇喜爱。凤玉吟也看重她知晓进退,是个稳重知趣的女子便娶了她做妃子,借此也能与云家结成姻亲,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凤玉吟走到沁兰宫的时候,内侍们正伺候兰妃用药,那病得清瘦苍白的兰妃一见圣上亲临,惊得几乎从床榻上摔了下来。凤玉吟一看她病得这样沉重,心里不禁一阵心疼,忙亲自把她扶上了床。这两人虽说是夫妻,可凤玉吟生性冷淡,两人除了行房时有些接触,其余的时间里凤玉吟几乎从不碰她。而今她病得沉重却得了凤玉吟一番温存,着实让她又惊又喜。
“既然爱妃身体抱恙,这些俗礼就免了罢,”靠在凤玉吟怀中柔弱无骨的女子小心地用余光偷看着这个俊美英气的帝王,心如鹿撞般不知如何是好。这向来冷面的男人何曾给过她些许的温柔,她原以为这一生待在宫中能得他几度回首已是万幸,其他的岂敢奢求。没想到今日见到他如此关怀备至的神色竟是禁不住又动起心来。
凤玉吟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按部就班地端过药来喂她。兰妃一阵心神恍惚,病得几乎透明的面颊上微微泛出一丝绯红,一双眼波里漾漾地荡起一层微澜,连先前的倦色都一并退了下去。凤玉吟看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赶忙叫来太医为她把脉,兰妃自是舍不得松开凤玉吟的手,可碍于脸面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抽身离开。心想这一夜定要将他连人带心一起留下,
正思索间,太医已在床边坐定,兰妃抬眼一看顿觉眼熟,再仔细一想,原来那太医未进宫之前是云府上的食客。兰妃看他号着脉许久不语,随后又面色沉重地对凤玉吟道,“娘娘天生体弱,这风寒入骨来势汹汹,娘娘身娇体贵受不住猛药,恐怕只能以汤食慢慢加以调理,”
兰妃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了然,匆匆向那太医看了一眼,果然那人也正定定地望着她。两人以为瞒得巧妙却不知道站在一边的凤玉吟早已瞧出其中端倪,
这后宫之中妃子争宠的手段他瞧得多了,云家人想借着兰妃的病把他拖住岂非愚蠢。不过既然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自己又岂能叫败他们的兴致。
凤玉吟先前来时还对兰妃心存着几分愧疚,现在看见她当着自己的面耍手段,越发地对她嫌恶起来。不过既然是做戏,怎有做一半的道理。凤玉吟顺着太医的话对下人们吩咐了几句便让人退下,抱着兰妃宽衣欲睡。
此时两人只隔着单衣,昏沉的烛火之下,凤玉吟的面孔愈发柔和起来,她心里盼着凤玉吟能碰她,可恨这身体尚在病中,不然……
“皇上……皇上,”寝宫内正是一片死寂,宫外蓦地有灯火闪过,随后便是推攘吵闹的声音,凤玉吟已有些困意,被这声音一吵,不由地怒火中烧,一把推到窗边的烛台,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