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紧逼之态,月离弦竟比自己想象中要坚韧些,他又朝前几步,来到那人身前,逼他不得不重新看向自己,心里却早已是一团乱麻。
他看似平静道:“师尊好久不曾问询我,师尊不想我吗?”
仙宫翎看他一眼,似是不知要如何回,这诡异的寂静没持续多久,他目光渐被他身后的某物吸引了注意。
月离弦心里不是没有警惕,他试探性的将背在身后的清绝解了下来。
清绝急不可待的窜了出去,亲昵的反复围着人打转,对人蹭了又蹭。
仙宫翎眸里的冰浅浅破开一角,他伸手抚向清绝,主动问道:“它怎么在你这?”
月离弦自若笑道:“师尊只是不小心把它留到我那了。”
袖袍之下,他手上却是小幅动作,清绝只顾着跟人亲近,丝毫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
但现在,哪怕这人气息是如何相近,月离弦丝毫不敢轻信了。
他坐到那人身旁,见那人并未过分排斥,又离的稍近些,距离拿捏亲近,又不会惹人反感——是师尊勉强能容忍的范围。
那人果然神色奇怪了起来,皱着眉打量着这距离,却什么都没说。
太像了,全部都太像了。
月离弦心一点点的沉落下去,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师尊?
若真是师尊,可他眸里的生疏之意又不似作假,让他想起在某段时间内记忆错乱时的仙宫翎。
不……或许不对。
月离弦想到了驻在他体内的宫离弦,不确定了起来。
可即便是宫离弦,除了夺舍别人,也只能做到保持在现有的状态,身体是他自己的,且只有一个,绝不会再多出另一个躯体来。
除非已然到了踏虚破空的地步,否则怎么能凭空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可既然都有能力踏虚破空,又怎么会是而今屈居之态。
讲不通,除非这人根本就是别人伪装的。
可真的有人能做到伪装的气息如此相近,就连这般细微之态都雕琢的这般惟妙惟肖的吗。
就连近乎时时相伴于仙宫翎身旁的月离弦,他对仙宫翎确有一定了解,甚至有些连仙宫翎自己都没有自觉的点,月离弦也照样摸的透,可即便是这样,月离弦都无法保证能模仿到这般。
太刻意难免显生硬,而稍有疏忽,又可能会随时露马脚,眼前这个人,究竟会是谁?
☆、第一百零八章
于道行上,月离弦不及仙宫翎,自然不能冒险直接借讯切画面给天元他们,他只得颇为小心的用一枚载晶仪悄悄录刻一段,这才传讯给芜秋。
这时,仙宫翎转过头来,月离弦差点被抓个正着,笑容不由僵了一瞬。
仙宫翎只轻瞥他一眼又错开视线,看起来没有丝毫起疑。
而芜秋那边极快的传讯过来,声音遏制不住的震讶:“少主…这怎么可能?那这棺中的……”
月离弦不方便传口讯,只是回道:“那不久前无故离开的苏长明也在这里,你可记得自己曾说那流冥仙棺被人动过?”
芜秋应声,反应过来,“你猜测是苏长明做的?”
“他的嫌疑可谓居其首,我寻来之时,他已然正跟这位极像师尊的人在一起,而且语态亲昵。至于那究竟是不是师尊……把棺打开吧,芜秋哥,这时候已然容不得我们选择了,那样才有可能确定此人究竟是谁,棺里的人又有没有被动换过。檀幽谷的瑰柏离我们不远,但凡稍有变故,我就用传送阵把他弄来。”
芜秋也没纠结太久,终是压低嗓音道了句:“……好。”
芜秋来到棺前,手覆在正前方的棺身上,他闭眼无声喃了几个音,并指集中点于一处,本通透到透明的棺体倏然一点点的恢复本色,渐直纯白,周遭浓郁的灵力倏然消失,一如未启用之前。
他动作连贯的反扣在棺面上,稍一施力,那棺盖松动一些,在覆手一推,整个棺面终于滑了开。
那阖着眼的小少年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这般看去,更能直观感受到他的内里。
芜秋脸色一变。
天元同样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渡灵息过去,毫无阻隔的便融进那副躯体——与其说是渡入人体内,不如说更像是渡入一个躯壳,本就空落的躯壳。
他们面面相觑,这躯壳是哪来的?
天元传讯道:“主人,这幅躯壳一丝灵脉都无,像极了新生的婴孩,甚至比婴孩还要少慧识,说是空壳也不为过,主人的猜测没错,真君应是被人掉包了。”
月离弦心脏抽动,他交代道:“不论那棺里的是什么,劳烦你看护好,等我回来。”
他僵硬的扭过头,脸上早不复先前那般从容,他手心不由得渐渗起s-hi潮,整个人紧绷起来,再度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正在身旁静坐的人。
这人真的会是他的师尊吗?
他有些难以置信,师尊竟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蛊虫呢?若是蛊虫也消失了,可师尊的记忆为什么还是错乱的样子?
那道目光热烈极了,像是镀着火,仙宫翎被看的不自在极了,又故作平静的回看过去,问:“何事?”
月离弦忽地整个人亲昵过来,揽上人的胳膊,仙宫翎蓦然一惊,下意识要挣开人,奈何对方搂的紧极了,一时间竟是就这么僵持着。
那双乌黑的眸瞳显露出几分委屈。他但凡稍一示弱,仙宫翎就不怎么能拿他如何了,事实证明,不论是失了哪段记忆的仙宫翎,这招都通用。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