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征的这番话果然奏效,莫雍鼓起勇气重重地一点头:“前辈说的是!”
“唉……”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夏征再次叹气,人和人的差距果然是对比出来的,如果在这里的人是沈清汜,他不知道能省去多少麻烦。
短短一天时间内已经被人嫌弃了两次的莫雍哪里知道夏征那复杂的心情,他此时正壮着胆子,沿着和夏征完全相反的路线找去。
乱葬岗根本所谓的“路”,人处其间,只能从无数坟包之间的空隙中穿行而过,坟头上的杂草长得很高,偶尔从鼻尖扫过,仿佛都带着腐朽的味道。
莫雍扒开遮挡视线的草丛,慢慢往前走着,身边全是一个个小土包,也不知这些土包之下,究竟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想想每走一步,脚下说不定都踩着不同的尸体,莫雍就觉得寒毛倒立。
越想,他就越觉得心里发虚,莫雍回头望了望来路,夏征的身影早就看不到了。
要不……回去吧?
莫雍停了下来,反正夏征也不知道他这边的情况,回去就说什么都没找到就好?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很快就被莫雍掐掉了:不行!才说要当好送葬人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被吓跑了,以后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时候该怎么办?
走!有什么好怕的!莫雍给自己鼓气,他低低地哼着歌,迈步往前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除了风声之外,有了自己声音的缘故,莫雍很快冷静下来,渐渐地,他终于可以集中注意力,去观察周围的情况了。
奈何好景不长,他这么一凝神,原本周围被他忽略掉的一些声音,此时便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幽幽的女声随着风,就这么直接飘进他的耳朵里。
歌、歌声?!
不等听清,莫雍就已经直接吓懵了,他想跑,偏偏整个人像是被冻僵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莫雍不由地屏住呼吸,周围在一瞬间静了下来,让他将断断续续的女声听得愈发清楚。
那不是歌声,而是哭声。
“还好还好……”那哭声没有靠近的意思,这让莫雍稍微镇定了些,不怕鬼哭,就怕鬼笑,眼下遇到这个哭得抑扬顿挫凄凄惨惨的鬼,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好了。深吸了一口气后,莫雍将挂在腰间的九天令取下握在手中,缓缓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一下。
“啊——!!”突然被这么一吓,莫雍积压了半天的惨叫终于毫不客气地脱口而出。
“嘘!”夏征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出声!”
莫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呜呜”了两声表示明白,夏征这才松手,将莫雍拉到自己身后。
“前辈你怎么到这边来了?”莫雍小心地看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动静之后,这才小声问道。
“听到你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夏征答道,莫雍一愣,也不知道夏征说的这个“动静”,到底是指听见了鬼哭,还是听见了自己唱歌壮胆?
不管是哪一个,自己先前的反应都已经把脸给丢到姥姥家了……莫雍站在夏征身后,默默捂脸。待他回过神时,夏征已经往前走出一段,莫雍连忙快步跟上。
在夏征的带领下,两人将手中雨伞抛下,没有直奔声音源头,而是在中途绕了个路,从相反的方向靠上前去,他们伏在一个坟包后面,悄悄探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红衣女子背对他们跪在一处坟前,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靠近,正在掩面哭泣。
想象中的恐怖场景并未出现,这让莫雍低低地“咦”了一声:“是人?”
夏征默默摇头,低头看向腰间的九天令,发觉它虽然没有像遇到还阳者时那般发出光芒,但也并非毫无动静,一道道淡色的流光从令牌表面划过,却是微弱得难以察觉。夏征见状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不是还阳者,但眼前的那个东西,绝对不干净。
“乱葬岗有人傀?”风月楼书房内,在听花朝把话说完之后,气氛已经有些凝重起来,沈扬秋微微坐直了身子,看着花朝问道:“这可是你亲眼所见?”
“小女子敢以性命担保,方才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沈清汜没有开口,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说。人傀并不是天裂后才出现的新东西,早在很多年前,它们就已经名声在外。
那是一种非人非鬼的怪物,或者说,它们曾经为人。
这些人于阴戾之气极重的地方受其侵蚀,在没有得到妥善治疗的情况下,会渐渐被它同化,成为介于人与鬼之间的存在。被同化后的这些人没有神智,没有意识,除了一副“人”的驱壳和满身怨气之外,它们失去了所有作为“人”的一切。对于一些修习傀术的修者来说,这是炼制傀儡极佳的原料,故而将其命名为“人傀”。
然而这些人傀之所以名声颇响,并不是因为它们是由人变化而来,而是因为它们极强的攻击力,在阴戾之气的影响之下,人傀早已不是普通肉身,面对它们的攻击,寻常修仙者甚至无法与之正面一战。
据花朝所言,眼下风临城东南的那处乱葬岗中,就有不少无人控制的人傀,对于毫无准备的夏征和莫雍来说,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沈扬秋站起身来,对沈清汜道:“劳烦沈公子在此休息片刻,老夫这便出城去将他们找回来。”
“不必,”沈清汜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去吧。”
沈清汜发话,沈扬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