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看到了,看懂了,把滴着水的雨伞递给阿香,阿诚转头,看到客厅里,明楼跪在那里,跪在明镜面前。
明镜站在明楼面前,手里握着一根藤条,全身都在颤抖。
明台看到这一幕,有些傻了,虽然明镜有时会罚明楼,但是那都是在小祠堂里,本质上来讲,明镜还是一个颇为传统的人,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注意维护明楼作为明家独子一家之主的尊严的。
罚明楼跪在客厅里,在所有的下人面前这样责罚明楼,是从没有过的。
看来明镜是气极了。
明镜当然气极了,气得浑身颤抖。
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她抛弃了自己的追求放弃了自己的所爱,选择了一条注定孤独终老的路,扛起整个明家,牺牲了这一切去照顾维护的亲弟弟,竟然和害死他们父母的仇人的侄女谈起了恋爱。
一直尊重她听她话的亲弟弟,竟然为了那个女人从小祠堂里出来,跪在自己面前求她让他出去和那个女人说话!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的亲弟弟,竟然还在心疼那个仇人的侄女!
明镜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这么多年,她为明家为自己的弟弟牺牲的一切,她的爱情她的青春,都成了笑话!
为了明家为了她的弟弟,她放弃了所爱,而他的弟弟,却爱上害死他们父母差点毁了明家的仇人的侄女!
这仿佛是在告诉明镜,你的付出根本不值得,你的牺牲狗屁都不是。
明镜全身都在颤抖,看着明楼,她的脸色苍白,她的眼睛被愤怒烧的发亮,亮的吓人,她缓缓的道:“今天你只能在明家在你大姐和外面那个女人之间选一个,想出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跪在那里的明楼,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嘴唇抿得有些紧有些僵硬,眼神更幽深了。
良久,明楼才开口,声音里有着以往从来没有的疲惫与虚弱,道:“我只是去和她说清楚。”
明镜听到这话,没有生气,反倒笑了,笑得疯狂,道:“你和汪家的小姐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情绪爆发的太厉害,明镜质问完这话,还未待明楼回答,却是脑中一阵发晕,整个人晃荡一下,就要摔在楼梯口。
见到这一幕,明楼一惊,想要站起来去搀扶,但是跪得太久了膝盖有些不听使唤,一下子没站起来,倒是旁边没敢说话但是一直紧紧的盯着明镜和明楼的明台和阿诚,比明楼更快一步,一同一个健步冲到明镜身旁扶住明镜。
明台扶住瘫软下来的明镜,吓得手脚冰凉,他刚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此时惊惶无措,声音都打着颤,道:“大姐……你……你别急……别气,大哥,你就别说了,听大姐的吧。”
阿诚扶住明镜的胳膊,反射性的伸手在明镜的脉搏上探了下,切了一会儿,抬头对满眼惊慌的明台道:“没事儿,只是一时气怒攻心。”
许是此时阿诚相对平和的声音、平静的眼神,加之一贯在明台心中稳重细致的形象,阿诚说明镜没事儿,明台竟是就稍微没那么惊慌了。
而正当阿诚收回切脉的手,想转头对阿香说去热杯牛奶给明镜之类的话时,他的手却被明镜一把抓住。
明镜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阿诚的手,一对亮得有些疯狂的眼睛盯着阿诚,道:“阿诚,你喜欢明楼,是吧。”
阿诚惊了,他是真的惊了。
明镜这话太突然,太出乎他的意料,一瞬间戳破了他所有的伪装,那经历十八世的轮回层层涂抹上的伪装,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必须快点儿反应,不然明镜会起疑,明台会起疑,明楼更会起疑。
但是该怎么反应?怎么反应才能不影响他后续的计划?怎样反应才是合理的?
明镜怎么知道的?她猜到的?别人告诉她的?是……明楼告诉她的?
是自己演戏露出破绽了?
明楼知道吗?如果不知道现在听明镜这么说会怎么想?如果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久了?怎么知道的?
然后阿诚意识到,自己已经沉默的太久了,他必须说话,他必须回答,再不说话不回答会更惹人怀疑。
但是说什么,回答是还是不是,还是笑着说明镜是从哪里听到这样可笑的谣言。
活得久了,就容易想得多,想得越多,就越慌乱,越是慌乱,就越是露破绽。
本能的,阿诚低头了,逃开了明镜的眼神,而刚一低头,阿诚就意识到了,这下更糟了。
阿诚对面的明台也被明镜这突然的质问给惊着了,然后便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阿诚,看向对面的阿诚哥,然而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他竟然从阿诚哥那一向平静的眸子看到了慌乱,那是……被戳破了伪装的慌乱,然后,向来滴水不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镇定自若的阿诚哥,竟是逃开了明镜的目光。
阿诚哥没回答明镜的问话,可是这一切的表现,难道不是比直接的语言的回答昭示着更明确的答案吗?
☆、第 20 章
明镜是怎么知道的?
明镜当然会知道。
十七岁扛起整个明家,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中庸,在这个虎豹横行弱肉强食的上海滩守着家业带着弟弟求生存,明镜难道是吃素的吗?
当然不是。
许是对自己一向行得正走得直而且聪明稳重的弟弟太放心了,她除了担心在南京的明楼吃的好不好、穿得好不好、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