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北燕质子至南塘十数年,贺兰姐姐来时不过襁褓,衣食住行与南塘国人无异。便如淑妃姐姐,入宫十载,如今与陛下也是伉俪情深,何谈异国之别。”
始终静坐君侧不言的淑妃君漪凰终是修眉微颦:“静妹妹,君漪凰不过一届妃嫔,谈何伉俪之说。”
“罢了,又扯到哪里去。水上轻盈步微月,七窍虚心吐异香,着封贺兰馥美人之称,赐号为兰,既为北燕质子之女,入宫礼仪……从简吧。”
“贺兰馥谢陛下。”
“朕乏了,散了吧。”南诏帝兴致被贺兰馥身份削减不少,淡淡吩咐下去,自是由侍卫宫娥簇拥离去。
“原是质子之女,果真人以群分。”南诏帝临去时未令贺兰馥起身,贺兰馥仍是跪在地上。陈贵人走过她身侧时轻声一笑道,却见贺兰馥陡然抬头,眼神冷冽,直若刀削。
“你……”陈贵人被贺兰馥不同寻常女子的眼神惊得一颤,不敢再多言,轻咬红唇,跺跺脚由侍女扶着,匆匆加快步伐。
“贺兰姐姐,起来吧,陛下已经走了。”夏若卿弯腰搀扶贺兰馥,眼圈已然微红:“让姐姐为我受委屈了。”
“我早惯了,谈何委屈。你……日日身处此间,难怪清减至此。”贺兰馥顺着夏若卿站起,看她难受模样,不禁抬手替她轻拭眼角。
长睫如羽,顺着贺兰馥的手指不停轻扇。贺兰馥下手越发的轻,生怕触疼了手底的温润肌肤。
谈何委屈……终于可再日日见着她,陪着她,与她同度风雨。与在宫外遥遥相望不得见,唯求梦中夜夜缘相较,谈何委屈……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富贵名利,高位殊荣,宁可抛父弃兄,但求随她左右,今生同喜同悲。
她是欢喜,心甘情愿。
谈何委屈。
贺兰馥唇角勾起与清冷面容不相符的温柔笑容:“卿卿莫怕,今后有我在。”
“贺兰姐姐……”
一滴清泪终是越过贺兰馥手指,顺着夏若卿脸颊滑落,衬托得她更加楚楚动人,教人心疼。
好疼!
白素荷右手压在左胸前,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心跳得一阵急过一阵,即便用手压住,还是难以平复梦中的那种揪心的疼。
贺兰馥,夏若卿。
不禁是心疼,太阳穴内也是涨涨的疼,似乎有什么要蓬勃喷出,几欲裂开一般。
顾不得捂胸,白素荷曲腿把头埋在膝上,用手紧紧抱住太阳穴两侧。
“此命既尽,但望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与君不复相见。”
如此决绝,是谁?
摇晃的紫玉芙蓉耳珰,已经看不清了。芙蓉本是你最喜欢的花,如斯娇艳,灿烂辉煌,就似入宫前你时常对我笑的那样。
所以我的饰物上总喜欢雕刻芙蓉,世人皆以为我喜爱芙蓉,却不知那才是你的最爱。
我……本承诺今后永伴你左右,只是我,终是累了。
陪不了了,此情原不该,本是逆天行,今日我既去,但求你淡忘。
生世不复相见。
“呜!”白素荷头抱得更紧。
头好痛!心好痛!
夏若卿,卿卿!
卿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碎步的地雷,谢谢妹纸们的安慰-3-
☆、第51章
蓝醉起得很早,君漪凰虽然想跟着出来继续逛,但是今天天气颇好艳阳高照,蓝醉担心阳光对君漪凰有害,执意不让她跟。两人在房间内从低语商量到四目相对干瞪眼,最后蓝醉使出杀手锏将耳珰摘下来放入床头抽屉,耸耸肩晃出房间,留下君漪凰独自在房间内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蓝醉一想到君漪凰被丢在房间想动动不了的表情,心情不由自主大好。哼着歌踱到白素荷门前,本意是叫她一起去餐厅吃早餐顺便问她什么时候走,帮她订回程机票。只是当白素荷打开门露出脸的时候,蓝醉却被吓得退了一步。
白素荷还没化妆,面色惨白两颊泛青且不说,两只丹凤眼下的眼袋竟是黑黑的肿了一圈,面无表情绷着唇角站在门口,模样堪比斗里死而不腐的诈尸粽子。
“……白素荷,你还好吧?”蓝醉惊吓过后一把把人推进门,旁边过路人要是看到白素荷这德性还不知被吓成什么样。
“你看我好不好?”白素荷坐了半刻才撇撇嘴角道。
“这是昨晚施展缚灵术的后果?”白素荷神情之憔悴叫蓝醉心里涌上浓浓愧疚。她一心想圆君漪凰心愿,却没问白素荷施展缚灵术会承担什么后果,实在是太自私了。
“不全是。”白素荷捧着头,过了一夜她脑中仍是不间断抽搐的痛。施展缚灵术确实颇费精力,但让她心情更加烦闷的却是那个梦和梦中的两个人。
贺兰馥,夏若卿。
白素荷隐约感到这两个人和她有莫大关系,脑中不停回旋的卿卿两字更是直欲逼疯她,又是怀念又是厌恶,渴望绝望矛盾的情绪不断交织。
“那是?”
“蓝醉,你那只耳珰究竟从哪里来的?”白素荷揉揉眼,一脸凝重问道。她昨晚看到那只耳珰就隐约感到不对劲,后来一夜噩梦,更是断定了那只耳珰不简单,而且绝不仅仅是因为是明器的关系。
“给君君缚灵的那只紫玉芙蓉耳珰?君君墓里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