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沉重的沉默支配了现场。
不久之后,当萨兰丁好不容易打点起精神,想要为了造成尴尬的局面而道歉的时候,路西法多抢先开了口。
“我想,一个人被留下时的医生的感情,我多半可以明白。”
“你不用这么说,我没事的。大尉。毕意是连我这个本人都已经记忆模糊的两百多年前的事情。”
“不是的。我还没有机灵到可以随便说些什么来安慰你的程度。因为我有过相似的经验,所以真的可以理解——我十岁的时候,在工作上犯了个不得了的错误。弗莉达留了下来,在我逃到安全场所之前,牵扯信了全部的追兵。在等待着她的期间,我好害怕。害怕这个感情是这个样子,我那时候大概是第一次知道吧。”
动人的男低音,也许是反映出了感情的混乱,有些微微的颤抖,失去了平时的明朗。回忆着十岁那年的感情的路西法多继续了下去。
“当然了,那只是错觉。在被一个人留下的瞬间,包围着自己的世界仿佛就无限地扩大,那种压延感几乎要压垮了我。我甚至觉得自己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当时觉得好悲惨好差劲——偶尔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会特别怀念他人的温暖。就想要和什么人在一起,是什么人都无所谓……也许是想要依靠这份温度而安心的感情,一起复苏了过来吧。”
这个男人的内在和他人不同到了何种程度,并非他本人的萨兰丁当然不可能知道的。即使如此,从他平常的言行也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摇篮那种代入他人感情的敏锐的感受性。
既然如此,十岁的路西法多,应该是体验到了和那时的自己完全相同的感情吧。
“说致电底,那就是成为了迷路孩子的小孩子的心情吧。不过我已经完全迷路了两百年就是了。”
萨兰丁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想要尽快转离这个话题。这个男人,总是能卸下萨兰丁防御的铠甲,让他暴露出心灵的脆弱部分。
但是。,这次的路西法多毫不容情地将他逼到了死胡同。
“可怜。你当时一定很痛苦吧。”
如果这是发自其他人口中的同情话的话,萨兰丁一定会让他后悔居然会对自己表示同情吧。
但是,这是十岁的路西法多对于十二岁的萨兰丁表示出的深切共鸣和体贴。
在这句短短的语言中,也包含了对于没有能够到达儿子身边的萨兰丁母亲的死亡所表示的哀悼,以及对于自己的母亲可以回到身边所感到的幸运。
两百多年前还是个孩子的蓬莱人末裔,对于十几年前还是孩子的拉斐人的末裔产生了猛烈的怒火。
他说过自己有缺陷。说过自己异常到了甚至不是人类。可是这样的人,却像这样如此粗鲁而乱来的扰乱了自己的心灵。卑鄙小人,大驴子,超级诈骗犯,迁怒的词汇接二连三浮现出来,在脑海中激烈地飞旋。
之所以感觉到自己哭了出来,是由于从双眼溢出的泪水,顺着下颚滴落的那种讨厌的感觉。
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即使确定了这些是泪水,还是缺乏真实的感觉。萨兰丁苦涩地心想,这就证明了自己混乱到了什么程度。
萨兰丁摘下没有度数的眼镜,收进胸口的口袋,用手从眼帘上捂住了还是无法停止泪水的双眼。
“在这个基地最强的,似乎是你才对啊。短短的一晚就让卡加和我……都哭了出来。”
面对勉强挤出的冷笑,冷嘲热讽的医生,至今为止都没有反应的路西沅多询问道:
“……那个,是你为了母亲而流下的,第一次的泪水吗?“
——你还在说这个!这个无礼的家伙!而且这算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