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滚着将日子数了好几遍,黎绍窃喜够了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撩开床帐的瞬间,脸上就恢复了平日里淡定从容、温文尔雅的模样。
吃过早饭,黎绍正在思考该如何度过这一个不用泡药浴的上午时,卫峰就面色不豫地走了过来。
“公子,”作了一揖,卫峰继续说道,“负责照顾牧然的人来传话,说牧然要见您。”
从卫峰的嘴里听到牧然的名字,黎绍这才想起他救出牧然后就将牧然安置在了长安城里,只是那之后事情太多,他竟是把牧然给忘了。
“准备马车,我去见他。”
卫峰眉心一蹙,道:“公子,让人将牧然带来见您吧?”
黎绍浅笑道:“好不容易身上哪儿哪儿都不难受了,有个机会可以四处走动,就让我四处走走吧。”
“是。”卫峰这才应下,出门去准备马车。
等马车准备好了,黎绍就带着卫峰和卫泽离开了天策上将府。
马车离开天策上将府后就往长安城的西南走去,最终停在崇圣寺附近的一处民居。
卫泽先一步下车,走到民居门前,敲响大门。
“谁啊?”
“公子来了,开门。”
“哎呦!”门内的人一惊,赶忙拉开了大门,“公子怎么还来了?公子若想见他,我们把人送过去就是了。”
卫泽笑道:“公子想要出门走走。牧然在吗?”
“在在在,”那人忙不迭地点头,“带他在这儿住下之后,就很少让他出门。”
这话说完,黎绍刚好也走到了门口,那人冲黎绍行了个礼,然后就引着黎绍三人进到里面去。
这一处民居是黎绍临时买下用来安置牧然的,买下后黎绍就没时间过问,而住进去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住多久,也都没有要将这里布置一下的意思,因此这民居里就只有些日常必需品,旁的什么都没有,瞧着极为冷清。
黎绍来时,牧然正在院子里练剑,可却兴致缺缺,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慢悠悠的,每一次挥剑都软绵绵的。
见此场景,黎绍站住脚:“教你习武的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
听到这严厉的质问,牧然一愣,随即转头,大喜过望地跑向黎绍:“舅舅!”
黎绍却依旧冷着脸,没有一点儿开心或者热情的样子。
牧然也终于注意到了黎绍的不悦,脚步渐渐放缓,最终停在黎绍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挠挠头,又退回了之前的地方,拿起剑认认真真地耍了一套剑法,收势之后就十分紧张地看着黎绍。
黎绍盯着牧然看了看,这才展颜微笑:“还不错。”
这孩子的资质大概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牧然登时就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跑到了黎绍身边:“舅舅,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回长安住了?”
黎绍眼神一闪,抬脚往堂屋走去:“你想回长安来住吗?”
“想!”牧然跟在黎绍身边。
找了个凳子坐下,黎绍才看向牧然:“可你知道,黎氏只剩下我一个人,如今也不再是皇族,皇长姐的一切也都将归入国库重新分配给后楚的新贵,留在长安,你就只能是个无权无势无所依靠的平民。”
牧然一愣,不解地问道:“可……可舅舅不是跟长孙伯毅在一起吗?他现在不就相当于后楚实际上的皇帝吗?”
黎绍瞥了牧然一眼:“这又与你何干?”
牧然顿时哑口无言。
半晌之后,牧然又嗫喏道:“可是……可是我想留在长安,万一、万一父亲回来了呢?”
黎绍微怔,转头望着外面的蓝天,道:“这长安城不比当年,这里再不是我们的天下,若我能在这里随心所欲地生活,那我也不会想要将你送到别的地方去,可现在的我,护不住你。”
牧然握住黎绍的手,沉声道:“舅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我没有舅舅那么厉害,但我可以保护自己。我知道舅舅是因为母亲才一直照顾我、保护我,您怕母亲留下的唯一的儿子有所差错,可舅舅,您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想帮助您,也想保护您。或许现在我还做不了什么,可舅舅您教我啊,我一定会努力学的!”
黎绍看着牧然,终是叹了一口气,道:“明年大概会恢复科举,你若能考中,就有机会留在长安,若考不中,就回江南去吧。”
“啊?”牧然傻眼,“科、科举?舅舅您让我去……考科举?”
“不然呢?”黎绍不冷不热地看着牧然,“文举和武举,你看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吧。”
见黎绍不是在说笑的模样,牧然在心里叫苦连天。
还文举、武举,他哪个都不行啊!偏舅舅一直都不惯着他,他若真的考不中,舅舅一定会送他回江南。
看出牧然的不满,黎绍淡然道:“你若不想考,我就让他们送你回江南。”
“不不不,”牧然赶忙拒绝,“我考!我考!明年考不是吗?那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我一定能考上的!”
“恩,”黎绍这才点点头,环视四周,又道,“既然决定长住,就好好把这里布置一下,若没有钱了,就让人去找我要。等你决定了是要参加文举还是武举之后,也让人去告诉我一声,我找人来教你。”
“多谢舅舅。”牧然的脸上笑着,心里却哭着。
舅舅真是太坏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黎绍就离开了这一处民居,乘上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天策上将府回,可马车才刚拐进朱雀大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