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明将父亲送到大门口，本来还想再送一段路，父亲却说什么都不让送了，说晚上不安全。父亲的背明显地驼了，那曾经是多么笔直的脊梁，在岁月的风蚀中，竟然一天天地弯了下去。在寒冷的风中，李玥明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十字路口，不时有人蹲在地上烧纸钱，寒风吹起成堆的纸灰，飘荡在暗夜的空中，给人一种不安的惚愰感。人生不易，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在没穷尽的追求中，却总是会有诸多不如意。就拿父亲来说，曾经是单位的红人，意气风发，年轻有为，可是家庭生活却是悲惨的。儿子明辉的不成器，儿媳妇王云的无情无义，都让他后半生的生活少有快乐。他始终沉默着，言语很少，在每日迎来送往的接送孩子的生硬而无趣的生活中，他坚强地屹立着，支撑着一对孙儿孙女的生活。

李玥明叹息着回到房内，安顿两个孩子睡下。心情总是难以平静，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大脑中闪现：如果何专家也能在突然之间离世的话，可能那个青花瓷的存在才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可是，怎么可能呢？他的身体那么健康，怎么会有那种可能？她对着镜子冲自己作了一自嘲的动作，进了卫生间洗漱，然后上床休息。酒精的刺激在她倒在床上的一刹那发挥了作用，她感到头有些晕，关了灯就迷糊着进了梦乡。

睡梦中就看见王云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衫，站在门口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哀伤。李玥明骂她：“王云，你死哪儿去了？让我们好找？”王云没有说话，转身就走。李玥明一激灵就醒了过来，联想到刚才在街上看到的情景，明白了王云的意思，她是在提醒她，该给她送寒衣了。李玥明不由得又气又疼，你已经是何家的人了，为什么却要托梦给我？当日里一再阻拦，你却一意孤行，才落了这个下场。越想越伤心，不觉泪湿衣衫。

第二天晚上，李玥明带着儿子瑞泽，找了个十字路口，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写上王云的名字，让孩子跪在地上给王云送纸钱。灰飞烟灭中，她默念着王云的名字，说姐给你送钱来了，你给自己作件好棉衣。她想象着她纯美的笑脸，心情抑郁。

婆婆打电话过来，问他们回不回去给祖先上坟，按照以往的惯例，兄弟们都会在冬至前后回老家给祖先上坟送寒衣。李玥明笑着说妈这事你应该问你儿子才对，问我我也是不拿事的。婆婆便骂她吃了忘了，好么些日子都不给他们老两口打电话。李玥明连忙给老人道歉，说妈实在对不住，最近事情太多，也忘了给你老人家打电话问候了。婆婆说乡下的冬天天气特别冷，家对面的小河水都结了冰。李玥明便知道她的意思了，就说妈这样吧，你和我爸来安城吧。我们现在不在新房住，可是新房的暖气费还是交着的，不住也太可惜了。

婆婆高兴地说要不要给安康说一声，看他是什么意思。李玥明说妈这事我作主了，你们只管来好了，我抽空去把房子打扫一下，给你们把床晒一晒。婆婆很高兴地说那好。李玥明便开玩笑说妈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这句话呢？婆婆笑道：“李局长，我们想你了。”

挂了电话，李玥明给王安康发短信，将公婆要来的消息传给他。按理打电话最直接了，可是李玥明考虑到王安康的手机号码是深圳的号码，又是双向收费，浪费他电话费。她曾经多次劝他把深圳的号码换回渭高的号码，他却不肯，说没准哪一天不想干了还会南下的。一旦换了号码，好多以前的老朋友就会永远失去联系。因为这个原因，李玥明和他交流的时候多是发短信。

王安康很高兴地说你做的对，天气冷了，老人不耐冷，安城的房子有暖气。再说了，你当了副局长，他们高兴地紧，又十分想念瑞泽。毕竟孩子是他们一手带大的，他们来了也好，这样你父亲也能轻生一些。

瑞泽听说奶奶要来，特别高兴。说奶奶来了，要让奶奶去幼儿园接他，奶奶象个知识分子，说话的声音也特别好听。李玥明便说他没良心，外婆外爷对你那么好，你还是喜欢自己的奶奶。麦香笑道：“妈，你没听人家说外孙子是喂不熟的看门狗，吃了顺门走。可能是血缘关系的原因吧，我对外婆也不亲。”

“为什么这样说呢？”

“妈，你看大虎和麦草两个，对外婆和外爷一点感情都没有。”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管他们姐弟的原因，你们可不一样，你们大多数时候还是外婆外爷管的多。”

麦香没有接她的话，问她：“妈，你刚才带多多去烧纸钱，是给谁烧的？”

她突然提了这样的问题，一时还把李玥明她给难住了。她想了一想，笑道：“是给我二叔送寒衣。”

“那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因为给先人送寒衣，一般是由男孩子送的。”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妈妈是给舅妈送的.”

李玥明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斥责她：“你这说的什么呀？你舅妈现在在新加坡定居着，她有了新的男朋友。”

麦香被骂，连忙回话：“妈，是我说错了，舅妈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还以为她死了。”

“你再瞎说看我不撕破你的嘴。”

麦香不服地说：“即使她再怎么着也应该给家里来个电话什么的，难道新加坡没有电话不成？”

李玥明笑道：“我娃这个问题问的好。新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