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贵人有孕的喜事不多时就传遍了宫中，这后宫之内墙头草不少，都纷纷跑到王贵人的琉璃阁里去讨巧。殊不知，齐元恒对于自己的这个孩子一点喜意都没有。

就连晋封贵人，都不过只是循例而已，没有多余的打赏。

“娘娘，您看那些狐媚子们，平素里都不登咱们这琉璃阁的门，这一听说您有孕了，一个个跑的比太医还勤，真不知这肚子里安的是什么祸水。”

王贵人的贴身婢女绿袄一脸愤愤的为王贵人鸣不平，看上去倒是比王贵人这个正主还要激动几分抒。

“都是因为这些人，所以陛下才不来的。”

“绿袄，不得多言。”

王贵人起先只当这绿袄是孩子心性，也没有过多的阻拦她。这伙儿听着她越说越过分，自然是忍不住开口斥责了一句。

“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的。带”

王贵人是宫女出身，对于揣摩人心的本事可比那些个小宫女们强的多了去了。此时听到绿袄这般言论，自然是不可能放任不管。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如此无情，自己腹中怀的可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却丝毫不关心。明明是不爱的，可是心中却始终却忍不住有几分伤怀。

“你们都退下去，本嫔想一个人静静。”

王贵人挥了挥手，遣退了周围服侍的婢女。

屋内的檀香袅袅升起，晕荡在空中。似乎有人忘了，孕妇并不适合闻香味。

“三小姐还在想什么，莫不是忘了大小姐的交代，贵人主子……”

最后四个字拖得极为长，那人待在阴影之中没有显露出身影。

王贵人闻言，身子微微颤抖，虽然极快就调整过来，但还是逃不过那人的眼睛。他见王贵人闭口不言，又开口加了一把火。

“如今皇贵妃和绮妃娘娘已经占据了大半皇宠，要不了多久就会诞下麟儿。三小姐觉得，凭着自己的这个肚子，又能有几分把握夺得皇上的心呢？倒不如选择帮助大小姐，好歹能为自己争取一下。”

低沉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诱惑，想要吸引这王贵人同意他的话。

只见王贵人双眼涣散，一只手摸着肚子，面上露出了迟疑和不舍之意。“可是没了这个孩子，本嫔就什么都没有了。皇上之所以宠幸了我一次，不过是因为醉酒之后认错了人罢了。若是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王贵人心里头清楚，若是时间会倒回，根本就不会有再来一次。陛下，是不会宠幸她的。

“皇上根本不爱你，他驰骋在你身上的时候，叫的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些内幕，根本不为人知，但是暗处的阴影却知晓的一清二楚。

王贵人还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夜的羞辱，明明受宠幸的人是她，可是齐元恒嘴里吐出的却是“泠烟”二字。明明都是身份卑微的女子，可是她却偏偏比自己幸运的多。

呵，这天下本就没有所谓真正的公平可言。

“即便是这样，你还想为他生下孩子么？”那阴影见王贵人有所意动，又继续说道：“若是掉了这个孩子，大小姐保你至少到嫔位。嫔位，就是一宫之主了，可以掌管一宫主位，不必屈居人下，看人眼色了。更何况，靠着你一个人，是决计护不到这个孩子平安出生的。”

王贵人知道她说的话乃是实话，心下更是难过，只好点了点头。

“让大姐放心，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本嫔腹中的胎儿绝不会死的没有价值。”

王贵人心下已经做了决定，眼神也开始变得狠厉起来。这当中不再有即将成为一个母亲的慈爱，反倒是带着几分凶狠的杀意。

另一头，泠烟也难以安寝，翻来覆去脑中想的都是宫中之人口口相传的“喜讯”。

心口酸涩，宛如吃了那未熟的梅子一般。明明苦涩哽咽在心头，但是却无法开口。

他是坐拥天下的君王，身旁自然是该有无数女子相伴才是。自己有幸能够遇见他，能够得到他的照拂，他的怜爱，他的喜欢，这已经是无尚的荣耀了，却为什么偏偏还不知足呢？

是不是喜欢，就是对一个人的永不知足。

泠烟可以控制自己的理智，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回忆起当初在太子府之外，齐元恒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之下将自己抱起，自此成全了一段谁也没有想到的缘分。

回忆起郊外迎接齐元礼之时，自己以身挡剑，挡下的那份关心。

回忆起京城流血案件之时，明明自己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却依旧要逞强着陪伴在他身边。

回忆起……

过往的一切，皆是心中的念。缘起缘终，都是因着心中的念想。

泠烟放不下齐元恒，所以也放不下这段痴念。因为在意，所以没法当做不存在，没法故作大度的假装看开一切，假装这些事情是不存在的。

“主子可是要起夜。”

祁红伏在与泠烟寝殿相连的那间小屋之中的小榻之上，为的也是更好的能够服侍泠烟。这伙听着泠烟辗转难眠的声音，又想起了白日里所传的事情，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这情之一字，果然是最是伤人不过了。

“无事。”

泠烟幽幽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化作万般无奈咽了下去。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就不再是秘密了。

“是，主子。”

祁红低声应了，语气平稳听不出起伏。她知道主子对自己始终是有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