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无法进入巷子,他只能提着行李箱跨过污水坑,再往巷子深处走去。
他家就在巷子的尽头。
这里是老城区,街道的排水系统都不太好,一到下雨就变得坑坑洼洼的,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否则鞋子就会踏入水坑,变成名副其实的水鞋。
黎晓函在这儿住了好些年,对巷子这条道哪儿有坑哪儿会有烂泥,哪儿会有脏水往下滴了若指掌,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便走到自家楼下。
巷子尾端有两栋看起来像危楼的房子,经常听周边的老邻成说政府快要拆迁了,他们这些房子都会有补助的,谣言散布多年之后还是谣言,楼房依旧看起来像危楼,政府却从来没有下过拆迁的红头文件。
地段不繁华,只有公交,没有地铁,交通也不算太便利,有能力的老住户都搬了出去,没能力的念旧的都留了下来,老房子当成出租屋租了出来,房租在如今这儿繁华的都市里算是非常便宜的,久而久之便吸引许多到城市里打工的人流,周围住的大多是外来打工者,人多了就会更乱了。
黎晓函十岁就搬到这儿住,也有近十年时间,那时候周边人流量还不多,出门都能随便遇到一个老街坊,门口总会坐着纳鞋底或是缝缝布布的老太太,下棋的老头儿,接孩子放学的母亲们,骑着自行车冲进巷子的父亲们。
如今,巷子还是那条巷子,人却不再是那些人,没有人会为过去的时光而停驻不去。
黎晓函没有搬走,原因有二,一是没有能力,二是他也习惯周边的环境,三是这儿还有几个熟人,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
老旧的房子没有电梯,他家住在最顶层五楼,每一层都有两个住户,门对门的形式。
提着箱子轻松地往上走,可见他体能不差。
走上二楼时遇到四楼的刘老头儿,年过近七十的老人还往上搬小煤气罐,黎晓函顺手帮他拎起:“刘爷爷,我帮你拿吧。”
早已习惯年轻人帮忙的刘老头儿并没有推,他揉揉自己的老腰感叹道:“人哪,还是得服老,这两天听老叶说你出远门了?”
黎晓函只是应了下:“嗯。”他转移了话题:“刘爷爷,您以后还是让送煤气的人给你送上去,你的腰不好,就不要逞强了。”
黎晓函在楼里出了名的好心,只要见到老人提重物他都会上前帮忙。
楼里有一半的房子都被做成隔间租给外来打工者,都不熟,也就黎晓函跟他们这些老人家熟了。
刘老头儿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家那老太婆还啰嗦。”但是他却极享受黎晓函的关心。
帮他将煤气罐送进家里后黎晓函才继续往上走,归心似箭。
掏出钥匙,打开外面的两道门。
黎晓函将箱子放在一米宽和长两米的阳台上,换上拖鞋,再打开与阳台与大厅相通且半掩着的门。
映入眼前的是歪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刚睁开眼的头发花白的叶阿婆,她见着黎晓函便说道:“晓函回来了,实习累不累?”
黎晓函不可能将自己出去拍摄事实跟叶阿婆说,只是找了个看起来合理又符合他现在状况的理由忽悠过去,他也不希望对方太过担心。
黎晓函回答不累接着又问道:“晓北呢?他这两天有没有让您累着。”
叶阿婆说道:“怎么会,晓北那么乖,刚睡着,在房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