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挑起了眉毛。他看上去似乎有无数句话打算一气喷涌而出,毫不客气的全方位糊容雪淮一脸。可他连一个音节也没有多讲。片刻之后他落下眉毛,感慨似的总结道:“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你高兴就行。”
他放松身体,把自己窝在椅背上,没好气的补了一句:“你这个模样,还真是……新鲜!”
那个“鲜”字被他拖出了长长的尾音,听起来就像是“现眼”一般。
破天荒的,容雪淮没有微笑着对他的轻嘲照单全收,他仍笑吟吟的,语气也非常友善:“海棠,听闻你住进了牡丹谷,不知跟牡丹君在一起谈笑的时候有没有照过镜子?”
这么多年来容雪淮都没对上官海棠的意见发表过反问,眼下突然来了一出,连消带打的把上官海棠搞蒙了,他直直的看着容雪淮,重复道:“照镜子?”
“对啊,照镜子看看,你那时的神态必和我如今有相似之处呢。”
上官海棠猛然站了起来,他激动地唇角都在颤抖,却并不是因为容雪淮的反击。仿佛要确定什么似得,他结巴了几下才组织好语句:“那又怎么样?我一向都这么甜。”
容雪淮扶着头无奈的摇头笑道:“你是说刷上蜂蜜和孜然,就差一点辣椒面的那种甜吗?”
他这话话音刚落,双肩的肩头就被上官海棠一把抓住。他双眼圆睁,握着容雪淮肩膀的力度堪称凶狠,他口中喃喃自语道:“你在调侃我,雪淮,你在和我开玩笑。”
上官海棠松开容雪淮,任他跌进椅子里,自己大步流星的在房间里走了几圈,速度快的让他的发尾都飞了起来。他看起来激动得要命,就连眼尾都微微的泛红。他突然转头看向容雪淮,语气急促道:“快点,来,再调侃我两句,再拿我开点什么玩笑。”
容雪淮:“……”他叹气道:“海棠,我保证以后天天调侃你玩,但现在你还是先坐下吧。”
上官海棠没有坐下,他站在那里,搓了搓手(平日里他打死也不肯做这种不符他个人风格的动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感叹道:“天啊……”
没人能理解他内心的激动,就如同除了他以外,没人能在刚才那一刻意识到,容雪淮的脸上露出的是一个多么久远的表情。
那不是属于现在的菡萏花君的表情,那是属于曾经那个少年容雪淮的,带着点善意和顽皮的笑容。
那个掉进了极狱之渊后就再不复得见的少年容雪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