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罗叔道。
陆远山与吕二爷是同窗,后来因为家道中落,便放弃学业,外出谋生。吕二爷知道他有能力,曾想资助他考个进士,但他转而问吕二爷赊了些本钱,开了一间绸庄铺子,做得风生水起。
绸庄做大,还了吕二爷本钱之后,按理来说便可以独立了,但陆远山念及吕二爷那雪中送炭的恩情,便将绸庄铺子合并在了吕家绸庄下,且年年缴纳一定的利润。
吕二爷出殡的那天,陆远山不顾年老体衰,不远万里从江陵赶到了都城。看着棺椁出殡,漫天白幡,他面色凝重,久久不语。吕二爷的恩情他已还完,所以自吕益掌事之后,他渐渐不再执掌绸庄,而将经营的事物全部交给了他的大儿子陆成蹊。
陆成蹊这人,论能力,不及陆老爷子,但也算是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他的方法之一,便是想从吕家独立出去,每年不再缴纳一定的利润。
“但只要陆老爷子还在世,他就不好明目仗胆这么做。”江陵知府派来的人道。
“这我倒奇怪了,你们知府不去巴结一下陆成蹊,反而来拜见我这个本家派来的人,是何用意?”许白有些不解。
江陵府派来的人支支吾吾,他没想到吕家三少爷派来的人问话竟如此直接。
一般掌事的人都会尽量把话说得婉转些,变相要些好处。但这个小公子,直接掐住了要害问,他只得实话实说:“朝廷每年征丝的任务摊派给了陆成蹊之后,陆成蹊进贡的丝绸要经江陵知府的手,再转运去都城。这样一来二往,陆成蹊为了一路通畅,少不了要给江陵府送些好处。他若脱离了吕家,恐怕就不会承揽征丝的业务,届时我们……不也少了……”他做了个钱的手势,许白心领神会。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既然如此,知府王大人那边,是向着吕家的了?”许白又道。
派来的人急忙鞠躬恭敬道:“谁不知道吕大人权倾朝野,威震四方。小的们自然是要听话的。”
许白假意笑了笑,“那我明日去见陆成蹊,只能请你保我个周全了。”
“这是自然,自然。”那人赶紧回答。
第二天,许白便与罗叔一道去见了陆成蹊。事前没有发帖,也没有打招呼。陆成蹊当时还在会见客人,听闻吕家本家的人来了之后,犹豫了片刻,只得请客人先去偏房休息,出门去迎接。
他心里对吕家并无多少好感,也无感恩戴德之心。反而觉得这么多年,早该与吕家脱离关系的父亲却迟迟不行动,结果每年要上交利益不说,还要受吕家差遣,承担并不赚钱的朝廷的征丝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