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环雪向我看来,我不太好意思地一笑。她也笑,说:“你喜欢陈劲啊?”
我说:“嗯,他的戏好看。”
杨环雪没说话,不过还是笑,也对沈律岑笑。沈律岑倒也是微笑,只问我:“吃不吃东西?”
我刚要回答,突然听见陈劲说:“丁蓝来了。”
我一愣,向后面望,果然看见丁蓝。她穿一套宽松飘逸的长洋装,当然很漂亮,那脸上一直挂着笑。
杨环雪看见她,马上拿了烟灰缸。她按熄烟,对沈律岑低声说:“大概你已经听说,她怀孕了。”
沈律岑没有答腔。
我一呆,很快惊讶起来。这一时不免要想到黄经理,一时看着丁蓝,好难说清楚感觉。
丁蓝看见我一笑,没说什么。她只和沈律岑他们说话,问了胡宁。陈劲说:“本来她也要过来,临时有个事情。”
丁蓝说:“我想着今天能看见她,不然直接去找她,上次她问我拿衣服义卖,我都整理好了。”
杨环雪说:“妳只想着去找她,把我放哪儿了。”
丁蓝马上去挽住杨环雪手臂,说:“当然不管怎样都要来一趟环姐这儿了,哎,别怪我,最近我脑筋更不好了。”
杨环雪笑笑,和她亲近地说起话。两人彷佛很好似的走到旁边的沙发去坐。
陈劲突然叹气,他看一眼沈律岑,彷佛欲言又止。
沈律岑好像不奇怪,只对我说:“去吃东西。”
我说:“嗯。”
陈劲说:“我也去。”
那满桌点心一个比一个精致,在银盘子里摆开来非常好看,实在舍不得吃掉——更不舍得不吃。
这是出自市内一间出名的点心店,店里生意很好,不论平日假日都不开放定位,要吃一定要到现场排队拿号码;我和张莉昀去吃过一次,光排队就花掉三个小时。
而这时看见的点心似乎很多都不是店里有的,想不到竟然为杨环雪提供特制。
每个我都不想错过。
沈律岑倒不太专注在吃的这里,一面回答着陈劲的话。
他们似乎在谈之后合作的电影。我实在想听,因为陈劲已经快一年没有新的电影作品,他投入剧场演出。那舞台剧合作对象是刘静,刘静是剧场红牌,有她票房都高,非常不好买票,每次我只能扼腕。
他们说了一会儿,郭序和蔡上品也过来了。话锋转到别的方面,我有点无聊,又在他们面前好难痛快地大啖一番,干脆让开位子。
沈律岑依稀看来,不过没有叫住我。
屋外一片热闹,而沙发那头有杨环雪和丁蓝,以及两个不认识的。哪边我都不想参与。我到处看,后面有一条走廊,两面墙上挂着女主人的剧照,有妖艳,有清纯水灵的,各种模样;杨环雪真是拍过太多戏。
尽头有一扇大开的门,连通着一座小阳台,我走过去。
想不到阳台上有人,是刚踏进屋子时看到过的眼熟的男人,他背靠着栏杆,略低着头在抽烟,大概察觉了抬头看来。
我一顿,一时也不能掉头走开。
他倒是很自然地往旁让了让。我犹豫一下,还是站了进去。他看看我,说:“新人?没见过你。”就伸出手,又说:“卢柏修。”
我连忙和他握了握,说:“梁四桥。”
卢柏修说:“刚才看到你和沈先生一块来,你是他公司的新人?”
我赶紧否认:“不是,我不是。”顿了顿,又说:“我,我是他的朋友。”
卢柏修听了,反应很淡,也不对我打量,只点了点头。他把脸掉开,向着外头抽起烟。
我仍然看着他,霎时记起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他是沈律岑正在拍的电影的原著作者。之前上网看见过新闻,那上头附有作者照片,正是现在这样的半侧面。
当时留下印象,也是因为讶异写出那样恋爱的作者是男人。
我兀自一愣,说:“你,你是不是写那本晚风的作者?”
那卢柏修马上看来,彷佛讶异似的,“你认得我?”
我说:“我在网络上看过你的照片。”
卢柏修说:“哪张照片?该不是之前发布会新闻上的照片?”就骂了个脏字,“都说别用那张,蔡没品偏偏要用!”
我扯扯嘴角。
卢柏修咳了一声,说:“是啊,那是我。”又说:“你看过书?你觉得怎么样?”
我尴尬地说:“我就在网络上看了几段。”
卢柏修像是也没有不高兴,平淡地说:“看不下去也是正常,那故事其实无聊,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拍。”一顿,笑一笑,“反正我也不亏,因为这样,出版社还是找我写书。”
我想了想,还是好奇地问:“我知道他们把剧情改动了,你同意他们修改?”
卢柏修看我一眼,说:“不然怎么办?反正版权卖出去了,很多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一顿,突然说:“你刚才说,你是沈先生的朋友?”
我顿了一下,说:“是啊。”
卢柏修点点头。他沉默了一下子,我都有点尴尬了,终于他开口,话却岔开了:“听起来你不同意他们改?”
我愣了一下又一顿,说:“我只是觉得奇怪,一般作者会同意作品被编剧改动吗?”
卢柏修说:“当然不同意,而且是讨厌的编剧,蔡没品!一个好好的恋爱故事非要变成狗血lún_lǐ大剧,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