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像是感受到了主人身上气息的变化，原本窝在洛灵修掌心的灵兽努力跳下地，然后嗷呜一口咬住他的裤脚，死命地往一个方向拉。

“灰呜～～～灰呜～～～～～”朏朏本能地觉得含了一嘴奇怪的东西，人类的衣服好难吃，呸呸，但是主人很好闻！

要突破了，洛灵修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切地说，刚才在阳台上，秦正卿面前，说出那句“我们回去”的时候。

在这个世界里，每一次预兆都来得很突然，不像从前在问心峰上修炼，每当突破都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

而这种炼心的方式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却似乎是这里的天道所允他的唯一之法。

朏朏还在锲而不舍地拉着他，虽说度过了成年的雷云，这种灵兽的体型却是终生不变，永远是小猫大小。

因而对于它来说，洛灵修显然就像庞然大物一般，任它下了吃奶的力气，也拖不动主人分毫。

“我会跟着你的。”洛灵修低下头说。

“灰嗷～”解放了！迅速吐掉裤脚，朏朏愉快地往林中深处飞奔而去，颠颠地跑两步又停下来，回头望望洛灵修有没有跟上来。

云深不知处。

“这是你的巢穴？”洛灵修环顾四周，观察着这灵兽带他来的地方，看上去是天然形成的洞穴，但充满了灵兽的气息。

不只这一只的。

大概朏朏一族并没有彻底灭绝，如这一脉一直栖息在这里，这边民风淳朴，朏朏要寻心底纯粹之人渡劫会比别处容易。

朏朏兴奋地扑进窝里，尾巴晃啊晃，对着洛灵修撒娇。

那种越来越明显的情绪……洛灵修点点头，“谢谢。”在隐秘的洞穴突破确实比外面安全。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里不像原来的世界进阶需要耗时日久，秦正卿那边应该不会出问题。

洛灵修盘膝坐下，开始入定。

体内力气疯狂翻滚，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焦躁不安，于丹田至四肢百骸纷乱冲撞。

山中灵气受洛灵修着意吸取，源源不绝地从洞外涌入，然而无论多少，都被洛灵修立刻耗空。

内视中，经脉和丹田在灵气的冲击一下，震颤、动摇、一点一点被强行拓宽，残留于人类身体中的种种污垢，都被强行冲刷。

山中水木俱多，灵气与洛灵修灵根相合，原有的灵气每每将洛灵修的丹田经脉冲得七零八落，新吸收的水木灵气便以温和姿态再行修补。

痛苦与愉悦之间本就只有一线，然而ròu_tǐ的感受洛灵修视若无物，全神贯注投入到突破中去。

眼见得丹田变得宽厚凝实，足可容纳比之前更多两倍的灵气，而经脉也渐渐变得更加粗而柔韧，通过的灵气变得更多更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丹田中光芒一闪，洛灵修本命宝剑虚影影影绰绰浮现出来，在灵气冲刷淬炼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渐渐化虚反实，变成一把一指来长的小剑，稳稳悬于丹田之中。

洛灵修眼前忽然景象一变。

须发皆白的老人，却一如既往地精神矍铄，“小修来看看，你喜欢这把小剑，还是这个玉佩？”

一阵恍然，师尊？

“皆可。”

“必须选一样。”

伸手拿过那把剑，眼前原本慈爱微笑的师尊脸色一沉，“你果然是个铁石心肠，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儿。”

洛灵修漠然睁眼，挥手将眼前老人斩化飞灰，“心魔。”

整个人一阵晃动，似乎坠入了什么地方，转瞬前世迫他至死的师兄弟们站在跟前。

“洛师弟，你到底有没有心？就算是心魔，变成最疼爱你的师尊的样子，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就下手了呢。”

“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魔！”

“我们杀你是除魔卫道，就算宗里知道了，也只会给我们奖励，你看看整个宗门上下，可有人愿意接近你？”

“也就天极老祖对他好，最后还因为这个家伙送了命，你们看看他，根本眼睛都不眨一下，洛灵修根本就没有心！”

剑出。

光华耀目。

师兄弟们的残影留在剑下，化作点点灰飞，四周却还是响着他们的声音，“你不是人，你没有心，你修不了仙，你是魔！”

然而洛灵修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动摇，心魔既到，那就除魔。

一片昏暗中，四周场景再变。

窗外闪烁着点点霓虹，车来车往的嘈杂声响，黑暗里，身边人的呼吸却格外清晰。

手上没有剑，一盒印着《喜太郎和灰羊羊》卡通形象的保温盒，一排整整齐齐颜色漂亮温馨的樱花寿司。

唇角像是沾了什么，黑暗中，狭小的车厢中一阵衣袂摩擦的暧昧响动，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神情专注而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伸出手指抹去他颊边的樱花酱，又缓缓抹到他的唇上。

竟然是秦正卿。

望着对方缓缓靠过来的身影，洛灵修问了与当天一摸一样的问题，“秦正卿，你知道情是什么感觉吗？”

呼吸声近在咫尺的男人轻笑，“你就是我的情。”

“不。”洛灵修陡然目光森冷，“我的情，不是幻象。”

霓虹流光车厢与车厢里的男人轰然化作齑粉，洛灵修睁开眼，一片清明。

心魔已经退去，眼前还是熟悉的山洞，朏朏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他，似乎不能理解他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