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少卿哥……我死了吗……”
楚天遥心底酸楚涌了上来,他在叶舟轻额前落下一吻,倾身打横将他抱上马:“别瞎说,你死不了的。”牵着马缰,踏炎朝着南屏山的方向飞驰而去。
“对不起……我陪你们一起下地狱……”
“叶舟轻!别瞎说,马上到南屏,你死不了的!”
“哥……好黑……好……可怕……”
“给老子醒过来!叶舟轻!我不是你哥,我是楚天遥!你睁眼看我!”
叶舟轻的声音却微弱了下去,许久没有回答。
“你再撑会儿,马上就到南屏了——别死!不许半路死了听见没有!”
“楚天遥……天遥……我……还活着?”
“对,是我,你还活着。”
“真是可惜……不如……就这样死了……”
“说什么傻话,呵。”
楚天遥将叶舟轻拥地更紧。叶舟轻偎在他怀里,虽然贴着的是一层冰冷的盔甲,却觉得那分明很温暖。楚天遥盔甲之下的心跳的有些快,叶舟轻的世界中只剩了那一种声音,他细心聆听着,似乎那心跳声是唯一的安全感,能将他从地狱的深渊中拉回人间。叶舟轻尽力抓紧了楚天遥的袖子,眉头舒展开些,像是靠在楚天遥胸前睡着了一样。
洛道飘起了雨,冷得透骨,如离人的眼泪,绵绵无绝。
楚天遥将踏炎驱快了些,一边稳着叶舟轻,伸手摘下背后的披风将叶舟轻裹紧,身子向前倾了些,尽力让他少淋到雨,一边俯到他耳边,轻轻说道:
“傻子,你还欠我一个回答,别想就这样死了……”
一滴雨洛道叶舟轻眼角,缓缓化进了他未干涸的血泪之中。
回答?他该回答什么呢?若今日救回他的不是楚天遥,若一开始就不是楚天遥,或是他一早就死在了哪里,那命运又会怎样安排他们两个人呢?叶舟轻回答不了,更不敢回答,无以回答。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楚天遥的怀中真的很温暖很安全,他只想就此沉沉睡去,安稳睡去,最好不要醒。
因为心死而昏迷的人,大概很难唤醒,其中原因是他不愿意醒来。楚天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南屏,众浩气中人只见到楚天遥抱着叶舟轻呼啸而来,几乎是闯进的营地,然后踹开墨华屋子的门。墨华看了叶舟轻肩上的牙印,眉头锁的死紧。叶舟轻中的是三种蛊毒,一种夺命蛊,毒性虽烈,但对墨华而言是小菜一碟。让他头痛的是一种潜伏在体内约有三四天的迷心蛊,从楚天遥口中得知,可能是叶舟轻在茶馆被朱樨撞翻时中的。这种蛊毒性不烈但很难消除,从潜伏时就已经一丝一丝地消磨人命,加上战斗时引出的幻蛊,活生生折磨人的思想,让人在噩梦恐惧之中绝望至死。墨华不敢懈怠,将楚天遥支了出去,屋内人屋外人煎熬了一整天,墨华的弟子来来回回地出入。楚天遥在外头惴惴不安地踱到了凌晨,门口才有了动静。小万花先出来回房休息,过了没多久墨华也掀开帘子走出,脸色很难看。他走了过去跟楚天遥对视半晌,又望向南屏高远的天空。
“怎么样了?”
“夺命蛊解了,他不会死。但至今昏迷不醒……老实跟你说,我能包治百病,除了心病。”
“什么意思?”
“迷心蛊和幻蛊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叶舟轻有很沉重,埋藏的很深的心结。这比任何伤病更棘手。”良久,墨华又道:“不是没有办法,黑龙月神祭司身上带的毒或许能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但是……我问你,他若是因这心结一辈子不愿意醒过来,你待如何?”
风吹散天边闲云,吹落山间枯叶,归雁唱着哀歌远去。江水流淌,江心卷起一抹白浪,昙花一现,又寂然湮没。
若那个人一辈子醒不过来,他该如何呢?
墨华回身离开了。楚天遥走到山头,步履沉重缓慢。从军出征,家道衰败,远戍边疆,出生入死……他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孤独恐惧过。那感觉好像心头要生生滴血。他很想知道唐渝和唐煞这对兄弟叛变浩气追杀叶舟轻到底是为什么,他恨不得立刻将唐渝千刀万剐,如果那样能将叶舟轻叫醒。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惨烈的往事给叶舟轻种下那样骇人的心结,要怎样做才能走近他心里去守护他?狼默默地站在山巅,沧桑的目光落在山河之外,神情凄然,仿佛看过了一个又一个轮回,而今,连一声长啸也没有。
若那个人一辈子醒不过来,那他就一辈子去找让他醒来的方法,一直找,找到为止。
楚天遥一直守在叶舟轻的身边,望着他不敢合眼,生怕错过他醒来的那一刻。叶舟轻本来就很安静,如今昏睡不醒,就更加安静了,安静地让楚天遥害怕,连呼吸都微弱的可怜。楚天遥所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那只冰冷无力的手,那种珍惜,就像一松手,叶舟轻就会消失不见一样。他将自相遇而今的每一件事都细细回忆了一遍。他还记得第一次在浩气见到叶舟轻时,叶舟轻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在下叶舟轻,请楚将军多多指教。”;切磋时叶舟轻败在擒拿手的时候,会红着脸喊:“放手!”;叶舟轻曾稀里糊涂地替他挨了一箭追命,后来因那局长生劫,他们论及弃子时,他说“叶舟轻不奢求长生。”;被神策偷袭,他很坚定的告诉他:“想活下去就相信我,楚天遥”;他也曾黑着脸说他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也曾笑着和奶奶闲话家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