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性子暴烈,听了邓百川叹息,登时怒发冲冠。“既是如此,何不放手一搏?纵使功败垂成,也好过坐以待毙!”
慕容复料准了风波恶必有这一句,当下幽幽回道:“出头的椽子先烂。”顿了顿,他更直白地补充。“如今慕容家只有我一人,我若轻抛此身,慕容氏也就绝后了。”慕容复此言一出,整个房间内立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慕容复自然期望眼前的三人能在听了这番话后就此放弃复国的幻想,可他也明白,如此期望原本就是个幻想。因而,不等邓百川等做声,他便又道:“如今赵宋虽未失尽民心却也是每况日下,复官春秋正长,还是且行且看罢。”
公冶乾满腔热血地赶到黄州,结果不到一日就发现自己如何都说不过自家公子爷。第二日,再次被说服的邓百川又带着风波恶满城去寻摸合适的铺面,刚来的公冶乾却是全程围观了慕容复如何在苏轼身边鞍前马后。
历史上的苏轼此时犹在为如何填饱全家的肚子而发愁,可如今的苏轼有了慕容复的支持,已能腾出手来继续忧国忧民。此时五路伐夏如火如荼,苏轼自然免不得日日悬心。此次五路伐夏,鄜延路经略安抚副使种谔最是积极。原本议定八月底发兵,他在八月初就已帅鄜延军出征,虽说大败夏军斩首千余,却是提前暴露了战略目标,以致米脂寨数日难下,更有消息称西夏大帅梁永能已率八万精骑驰援米脂寨,其中还包括名扬天下的重甲骑兵“铁鹞子”。消息传到黄州,苏轼更是连连叹息,对着慕容复愁眉苦脸地道:“种经略素来性急!”
慕容复却知种谔老于战事,此时急于出兵绝非为了抢功,想必是担心宦官文臣胡乱指挥处处掣肘,破坏了这大好局面。想到这,慕容复便出言劝道:“老师,种经略乃是将门之后熟知西夏战局,更是西边‘三种’之一,他要出兵自然有他的道理。”眼见苏轼的神情游移不定,他又轻声补上一句。“将士们由种经略指挥作战,赢面总大过王中正。”
慕容复话音方落,苏轼便没了言语。太祖皇帝原也是将门出身,陈桥之役黄袍加身方得了天下。有此先例,赵宋皇帝最忌讳的便是武将手中的兵权,唯恐后人有样学样,又夺了赵家的江山。是以,有宋一朝武将们领兵出征头上还要压个文官当上司,宦官做监军。这王中正便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太监,平日里主要做的都是伺候人的工夫,哪比得上种谔一生都在与西夏拼杀?
慕容复本想提醒苏轼,比起急躁冒进的种谔更需要担心的是各路大军之间的配合与后勤。只是想到以苏轼如今的处境,便是知道了这些情况也无能为力,也就干脆闭口不谈。
慕容复原以为他与苏轼几番讨论不过是书生空谈于事无补,怎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辞别苏轼后,公冶乾又赶上前来单刀直入地问道:“以公子爷看来,这场战事大宋成败如何?”
成败如何,史有明记。只是想到公冶乾对复国这回事的狂热,慕容复还是摇摇头,一脸诚恳地道:“公冶二哥,如今战事方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说不准啊!”
“公子爷可曾想过,若是……大宋输了……”公冶乾又凑上一步,在慕容复的耳边阴测测地道,“西夏原是不毛之地,西夏的皇帝就没想过换个地方?”
慕容复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一时间,他的脑海中忽而掠过了几个人名,比如:吴三桂,比如:汪精卫,比如:慈禧。他很想高声质问公冶乾,你为了自己的野心一心撺掇我复国,可曾想过将使生灵涂炭?然而,出于对公冶乾的了解,他终究没有做声,只缓缓道:“公冶二哥的意思是……”
公冶乾浓眉一竖,厉声道:“公子爷,虽说时势造英雄,可咱们总不能坐等时势,总要想法子做些事才好啊!”
慕容复在心底默默地比较了一番自己与公冶乾的武力差距,他知道如今公冶乾毫无防备,自己若是突然发难,公冶乾断无幸理。然而,真正教他头疼的,不是公冶乾,始终是那已经“死”了的慕容博。想到慕容博又想到苏轼,再看看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公冶乾,慕容复终是定下决心,决然道:“公冶二哥说的很是,纵使前路多艰,我也该去看个明白才不枉了来这世上走一遭。我意前往陕西观战,公冶二哥可愿作陪?”
公冶乾顿时喜上眉梢,抱拳一礼:“遵公子爷号令!”
慕容复满脸微笑地望着在他面前低着头的公冶乾,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暗自心道:战阵之上刀剑无眼,你若能死在那里,那便再好不过了。
时值元丰四年九月,慕容复将王语嫣托付给苏轼一家照顾,又留下阿朱阿碧风波恶三人照顾苏轼一家,他自己则辞别苏轼携邓百川公冶乾二人轻骑快马向陕西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慕容公子,有些事吧,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只能是空想啊!
慕容:你指的是什么?
青书:笨!杀人有这么难么?
导演:咳咳,作为本剧男主,迄今为止,他连只鸡都没杀过!
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