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华就这么朝着海水之中走了过去，他的身上开始逐渐地浮现蛇和柊叶纹样的刺青，遍布他的全身每寸肌肤。当他彻底被海水淹没之后，这片原本汹涌起来的海水也恢复了平静，一行神官用力将手里的禅杖在地面上敲击了数下之后，消失在了空气里，只剩下几个人将久世零华的身体搬了上去。

第17章 常夜海的另一头

常夜海，不知道何时也不知道是如何出现的。当它刚出现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直到它第一次爆发。当时的陆奥国，也就是现在的大概是青森那一带的区域吧，整片整片的城市被常夜海吞没。无数的人在一瞬间死去，就连灵魂都不知所踪。

当时的陆奥国国主看着汹涌而来的常夜海海水，就向天皇发出了求助。天皇得知之后，便下令阴阳寮想办法阻止这片诡异的海水。然而阴阳师也好，神社的神官们也好，都只能只能暂时止住海水的爆发，对于如何退治却毫无办法，直到一名实力强大的巫女挺身而出。

原本就生活在陆奥之地的久世家的巫女发现这片不属于人间的海水能够被痛苦、思念所引动，同样也能够被这样的感情所平息。于是她将死者与生者的鲜血混合，配上各种阴阳道里的数种特殊药材，调和出了一种青紫色的墨水。将这种墨水刺在皮肤上，可以将生者对死者的思念与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蛇是神的使者，柊是思念的痛苦，她用这种墨水将自己的身上刺满这两种图案的刺青，然后跳入海中，用咒术让自己睡着。

常夜海就此平静了下来，海水如同毫无征兆一样出现一般地消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然而被海水中的痛苦、怨恨所侵染的巫女却已经失去了神志，为了防止再次引动常夜海，他们用一种可以镇压灵魂的石料制作成的刺青木钉住巫女的四肢，将她杀死后，将她身上的皮肤剥离下来供奉了起来。

自此以后，久世家就在常夜海的上方建起了神社，培养起对人世无欲求的刺青之巫女和负责让刺青巫女沉眠的镇女。久世家让那一地以及更远地方的人当每年冬季来临的时候，带上他们逝去亲人的尸体（或是完整的尸体或是肢体的一部分或是保留下来的血液），到久世神社来调和紫魂之墨，然后将这种刺青墨刺在刺青巫女的身上，当巫女身上的刺青被全部刺满之后，就会被放入常夜海旁边的建立起来的屋子里，由镇女一边唱着镇守歌一边用刺青木将巫女的四肢钉住。由于常夜海的所在是在地下，所以那里又被称为奈落。

古代的日本，尤其是在陆奥地区，人们的生活是很艰难的，能够平安活到寿终正寝的人少之又少。随着时间过去，一代又一代的刺青巫女被钉死在那里，人们的思念与痛苦由巫女承受，可是巫女的痛苦却无处释放，只能在常夜海边堆积着。直到某一次仪式失败，名为久世零华的女人在目睹了自己所爱之人千里迢迢来寻找自己，却被残忍地杀害之后，仪式发生了破戒。

无数的痛苦从那个巫女的身上迸发出来，整个久世家瞬间就被怨恨的瘴气笼罩。即便是当时的久世家当主想尽一切办法进行补救，甚至找来最有名的的寺社番将们建造狭间之宫，也依然毫无办法。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久世零华将所有人全部杀死的时候，她自身的意识已经陷入狂乱，身上又背负着无数的痛苦、怨恨、思念，这就使得不明原因地附身到久世零华身上的他也立刻就这样的感情狂潮所击中，也完全失去了意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直觉地觉得自己不可以走到外面去，于是他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反身跳进了常夜海了。

跳下去的结果就是他穿越了。

第一个穿越的世界有着非常强大的抑制力，对于他这样的外来者，尤其还是如此强大而危险的外来者，抑制力一下子将他几乎变成了一个身体孱弱的普通人。

只是不知道是由于灵魂影响身体的原因还是穿越的关系，久世零华原本的女性身体被他所继承之后，变成了男性。

穿越过去的那个世界大概是欧洲中世纪前后，浑浑噩噩的他被当成得了疯病的人扔在贫民窟里自身自灭。就是在那里，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终于理清了那么多混乱交错的记忆，也终于让自己得以恢复意识。

可是好景不长，当他终于因为抑制力的关系被弹回去之后，他身上的怨灵就再次暴动起来，不得已，他只能再次跳海。

慢慢地，他发现了常夜海的问题，常夜海并不是单纯只连接着他们的此世与彼世，还连接着许许多多其他的世界，而其他世界里的变化——譬如在一定时间内死亡或即将死亡众多人数，或是世界里堆积的怨恨与思念太多，也会引起常夜海的暴动，于是为了解决各种问题，他只好开始了一旦自己的意识又受到怨灵侵袭就去跳海穿越，一旦常夜海有异动他也跟着跳海去解决的生活。

不仅如此，他还要约束自己身边的怨灵，同时还会被其他的思念所吸引。为了一劳永逸，他干脆去解决了另外几个通向黄泉之地的门，将那里的怨灵都收拢在麾下。

他原本还在好奇，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幽灵这么泛滥，地狱和人间还到处开洞，直到他遇到出来寻找漏洞的鬼灯与阎魔大王。

从一处海水里爬上来，久世零华随手挥了挥头发，虽然不会沾到水，可是从水里上来的感觉和实体相差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