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清婉一边为桌上的族老内眷布菜，一边留心着男客那边的动静，时不时侧身瞟一眼，举手投足尽是不知演练过多少遍的娇柔之态。

许氏注意着吕清婉的一举一动，见她这副模样，脸上笑意越来越深。

蒋奕一边同桌上的蒋氏诸人推杯换盏，一边留心岑惜之那边的动静，自是发觉了屏风旁时不时偷看一眼的人影。

他对这种目光并不陌生，可在蒋家，尤其是岑惜之头回登门的蒋家，这样的目光让他十分不快。于是乎，喝了一圈酒后，蒋奕就以岑惜之需要休养为由，带着她告辞而去。

蒋家众人除了许氏，都瞄着蒋棣山，客客气气且默契地没有挽留。蒋棣山回到书房，细细把今日之事想了一遍，没有觉出什么不对，认定蒋奕匆匆而去真是因为岑惜之的身体，遂丢开去。

许氏等人都散了便到吕清婉的院子里，姨甥俩关着门商量了半天，直到晚膳前才出来，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坚定神情。

京城北的宅院里，赵慧颖又一次到了黄氏这里。岑惜之已经大婚，韩璟那里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黄氏接了她到上房，赵慧颖环顾四周道：“奶娘又是一个人在?”

黄氏不以为意地笑道：“不知道你今日会来，邢源一早便出去了。他最近看上了外头一个小娘，不到夜半三更怕是回不来，可要我让人找他回来?”

赵慧颖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同奶娘说是一样的。上回奶娘提的那个庄家姑娘我回去同岑昌说了，他大概也使人打听了，前日回我话说让我尽快同庄家提，这事就交给奶娘了，最好在半个月内定下来。”

黄氏将茶递到赵慧颖手上道：“小姐尽管放心，庄家巴不得结这门亲，别说定下，就是要他们下个月就把人送过来他们也是肯的。”

赵慧颖抬眼道：“庄家姑娘真有隐疾?”

黄氏压低声音：“千真万确，最近我又去找了在他们家当差的姐妹一趟。那庄大小姐平日里看都正常，只在男女事上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们家从老太爷起一直到她兄弟，个个都不敢明着纳妾。听说她爹自从她发了疯，院里的丫头都不敢随便看。好在她家里人口简单，上上下下对外头瞒得死死的，生怕这事传出去，这大小姐就嫁不出去了。若真砸手里了，他们一家都不得安宁不是。”

赵慧颖细思片刻道：“她发起疯来可有人能制得住?”

黄氏忙道：“她疯是疯，却都只对着男人发疯，女人那边不过被她打发出去罢了。”

赵慧颖点点头：“嗯，那就要庄家同媒人提下月就成婚吧，宜早不宜迟。”

黄氏有些吃惊：“这么快，小姐有打算了？”

赵慧颖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等庄家的日子定了，我就要了结现在的事情。邢源那里，你同他说，二殿下那个幕僚可以递话过去了。”

黄氏细细咂摸了这几句话，起身福礼道：“小姐好魄力，奴婢在此祝小姐事事顺利!”

赵慧颖伸手扶了她，笑得坚定：“咱们忙了这么久，就等这一回，我若成了二殿下的人，你们这辈子也无忧了。”

黄氏笑容满面：“小姐的恩德，奴婢必粉身相报。”赵慧颖点点头，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处，大半个时辰才散。

果然没几天，城东前两年才从鲁东老家搬到京城的庄家，要将养在深闺的嫡女嫁给岑昌的独子岑敬之的消息在京城里传扬开来。岑家和庄家迅雷不及掩耳，把婚期定在了六月初九。

岑昌对婚事满意，满意在庄家在鲁东颇有根基，在京里却是初来乍到，怎么也不会看不起他。

岑敬之对婚事也算满意，他知道自己迟早得娶妻，庄家大小姐既是养在深闺，必定是个性子绵软好拿捏的，只要不妨碍他和赵慧颖，那就是门好亲。

赵慧颖在玉清院里，一连几天看着丫头婆子进进出出收拾东西，岑昌晚上才会回家，白日里怎么整理都没有人会过问。明日上晌她又要去那个西厢房会岑敬之，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了。他们父子俩，她都没什么好留恋的，一丝一毫都没有。

第二天，岑昌从家里刚到衙门，就发现一直随身带着的荷囊不知去向。昨夜赵慧颖伺候他沐浴，两人在耳房里颠鸾倒凤好不畅快，今早起得都晚。

新来的丫头大概不太熟悉，准备衣服时大概把荷囊给漏了，匆匆忙忙间他也没留心。其他东西倒罢了，这荷囊却是不能离身的，尤其今天，晚间他还要去迎祥楼请客。

岑昌向来没有小厮伺候，到衙门里向上官告了一会儿假，便让车夫送他回了府。府里一如既往的清净，他直奔玉清院，上房外几个丫头婆子正在洒扫。

岑昌进了内室，一眼就看到自己落下的荷囊摆在榻几上。他拿过来放回衣服里，走到门口，环顾了院子四面，随口问道：“太太出门去了?”

几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答话。一个婆子抬头看了岑昌几眼又慌慌张张低头，一点点往后头树影里挪。

岑昌皱了皱眉，点着那个婆子道：“你说，太太出门去哪儿了?”

婆子畏畏缩缩上前，左顾右盼，支支吾吾道：“太太没说出门，好像……好像带了个小丫头往东边去了。”

岑昌眉头皱得更紧，东边?东边只有原先主院，她去那里做什么？

岑昌满腹狐疑出了院门，院子外头几个路过的丫头见了他都低头行礼，颇有些慌张地走掉。岑昌望向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