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傅,您教导寡人已愈十载,对寡人也算知根知底,观者穹宇,天下富胜寡人者,无几,权高寡人者,无几。今日寡人在次与您诺之,今世愿与琼诗,生同衾死同椁,求您宽心将琼诗托付给寡人。”许昭平恭恭敬敬的把一个头磕到底。
“圣上!这事稍后再议……您,您先起来!”梁宇明手忙脚乱的起身去扶许昭平,他不怯君王处死,贬官,他却怯君王求他,他怯君王是真心喜欢琼诗。
“太傅还是信不过寡人!”许昭平看了看跪在自己对面的梁琼诗,执拗的扯住梁宇明的袖子,“寡人体谅太傅为父的心,太傅可能体谅寡人爱慕琼诗之心?”
许昭平此话一出,让梁宇明和梁琼诗都僵在了在了原地。
梁宇明是没想到,自己的君王竟是把话说到了这份上。
而梁琼诗是她没想过君王会喜欢她。梁琼诗跪在许昭平的对面,心头不停的颤,却没有半点喜悦。在梁琼诗的记忆中,她似乎都没见过君王几面。素昧平生的人,如何能喜欢上自己?梁琼诗莫名的觉得滑稽,怎么会有人爱慕一个盲女?而这个人竟还是一国之君?不久前答应进宫,她只稀得君王能待她好,却一点都不希得君王爱慕她。君王若是宠她,那她便帮着他出谋划策,睦亲好后宫便是,但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若君王爱慕她,这便是情,她还不起,更不想搭上一颗心。在这深深的庭院之中,没有爱,靠着权利还可以支撑,但若是有了爱,再被收回,那便是太残忍了。想到这,梁琼诗好不容易动了的心,又凉了下来,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宁愿告诉自己,君王这般举动只是念着她的姐姐!
但这君王似乎又是真的爱慕自己?
梁琼诗没想过真的会有王子与乞丐的故事,还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莫名的想到一句‘含情凝涕谢君王’。一国之君,为了一个女子跪在女子的父亲面前,无论在那个时代,都足以成为绝唱。
男儿膝下有黄金,毫无疑问,只是这一跪,便足以让成千的女子爱上眼前跪着的这个男人。梁琼诗不否认,她是有些被眼前这个男人触动,可,这是感激,却不是爱情。感激不能当作‖爱情。她可以因为爱,去感激那个愿意爱慕她的男人,却不能因为感激,去爱那个爱慕她的男人。
想着眼前跪的是个爱慕自己的君主,梁琼诗犹豫二三,还是决定放弃入宫,她要跟爹爹离开!
梁琼诗艰难的撑了起来,她知道君王正跪在自己的面前,便伸手探了探。正巧触到了许昭平的头顶。触到了头顶,梁琼诗便躬身顺着许昭平的脸往下,直至摸到了袖子。摸到了袖子,梁琼诗没有停下来,立刻直起腰,把许昭平往起拉。
许昭平见梁琼诗在拉她,也读懂了梁琼诗对册封一事的回绝,为什么呢?许昭平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表了心意,那人却想要逃了?许昭平盯住扯着袖子的手,莫名的感觉喘不过气,瞧着那人一脸认真的样子,她竟是有些想起来了。她不想让那人为难。可她的腿,仿佛灌了铅一般,跪在地上,稳若磐石。她起不来……君王如何?权势又如何?竟是都不能让她如偿所愿?
如偿所愿?这四个字一出来,许昭平突然也有些想哭了。明明已经这么大年岁了,怎会想到了哭?只是作为君王,她似乎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君王怎么能哭呢?怎么能哭?
许昭平望着一墙之隔的坤宫,想起那个女子在临死前冲她喊的‘太上忘情’。可,情之所钟,不是在我辈吗?许昭平一瞬间竟是荒唐想到了不做君王,去乾城做个普通的百姓,然后去梁府提亲以求梁太傅的认可?
想到这,许昭平不禁在心底笑自己异想天开,如此还不如自己孤独终老,然后入了棺,入了太庙,最后归尘归土。因为她知道,琼诗从未想嫁个普通人。梁太傅终究是爱女心切,不懂琼诗的心。所以,自己该是去销了那份圣旨吗?许昭平的手止不住的抖,不能!不能销!
梁宇明站着看自己的女儿扯着君王的袖子往起拉,君王一脸视死如归的跪在地上,心底也是万分纠结。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