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雯,你帮我,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行吗?”苏靖远低声说,手忙脚乱套裤子穿外套。
“为什么不说?是谁干的,太可恶了,一定要告诉老师,这种事最轻的处罚也是记一大过。”程雯眉头拧了拧,忽而,定定看苏靖远,片刻后,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不知她想些什么,反正答应保密了,苏靖远松了口气,女厕所不是可以久留之地,匆匆说了声谢谢,急忙往外奔。
教室里只有程雯的座位上,其他同学还没来。
苏靖搁到书桌上,在走道上拼命揉-搓脸颊,蹦跳,要让自己有些许活力,要让晕沉的脑袋清醒过来。
没有用,身体更不舒服了,明明觉得皮肤烧焦似的热,可是仍不由自主打寒颤,眼皮重得睁不开,脖子快要折断了,支撑不起脑袋。
苏靖远放弃徒劳的行动,坐到书桌前趴下。
睡一会就能好了,等陆越陵来了,就能和以往一样,跟他说说笑笑。
陆越陵来得很早,和高海洋一起走进教室的,看到苏靖远趴在书桌上,这是从没见过的现象,吓得咚一下,冲过去扳起他的脸疾声问:“不舒服吗?那混蛋又……”想起高海洋在一旁,“打你”两字噎在喉间,粗鲁地拉起苏靖远往外走。
天台风很大,昨晚下了入冬第一场霜露,角落处野草叶上凝结着薄薄的一层白霜,太阳刚从天际露头,淡淡的阳光没有半点温度,苏靖远觉得更冷了,瑟索着,不由自主环抱起双臂。
“那混蛋打你了?”陆越陵咬牙问,苏靖远想摇头,忽而顿住。
无法阻止他查看,身上的伤痕遮不住。
不能让他知道是高海洋揍的自己,他会不开心的。
那么,就把黑锅给父亲背吧。
陆越陵掀起苏靖远后背衣服察看。
后背光滑白皙,没有伤痕。
他的精神很差,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陆越陵皱眉,拉开校服衫拉链,撩起前面羊绒衫检查。
青紫的几处伤痕,比第一次见到的样子轻了许多,可是,在看了那么多天光滑腻白的皮肤后,再看到伤痕,呼隆一下,心头的火苗蹿得比第一次还高。
“我揍死那混蛋。”陆越陵高声骂,转身往楼梯奔。
“别,不要。”苏靖远猛地一下子追上,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声音打颤,“陆越陵,我不要看到你受伤。”
他害怕,怕陆越陵和苏春江对质,事情穿梆,怕陆越陵和苏春江再次打起来会跟上回一样受重伤。
“别打架,好吗?”苏靖远死死抱住陆越陵,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才能阻止。
他抱得很紧,柔软的头发贴着陆越陵后颈,柔柔的触感,微凉,陆越陵高涨的火气忽然泄了。
就算去苏家把苏春江暴揍一顿又如何,苏靖远昨晚挨的打也不能消弥掉。
自己一天不陪着就挨打,往后,晚上自己离开后,会不会也要挨打。
除非把苏春江从家里赶走,或者,苏靖远永远不要回去。
让苏靖远永远不要回去,回那个家不就可以了吗!
陆越陵眼睛遽然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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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越陵说“不让我去打那个混蛋可以,你以后住到我家去”时,苏靖远眼里的泪水奔涌而出,瞬间水雾迷糊了视线。
“你答不答应?”陆越陵回转身,扳着他的肩膀恶狠狠看他,不等他回答,又霸道地说:“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不答应也得答应。”
真的可以去他家住吗?
可以的,陆越陵说到做到。
慈爱的父母,温暖的家庭,苏靖远一直渴望,等待了许久,猝不及防得到,苏靖远觉得自己快活得快要死了,从地狱升上天堂,死与生交换的两种极端感觉磨擦出极致的快-感,从神经末梢到心脏中枢,愉悦感在体内奔突,他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这个冬天比夏天还热,将他结冰的血液融化,一夜受冻发烧的不适尽皆消失了,身体充满活力,血液熊熊燃烧。
早就应该这样做了,陆越陵暗骂自己笨蛋没有早想到。
“以后咱们一起吃一起,谁也不能欺负你了。”他得意地微笑起来,揉苏靖远头发。
苏靖远的头发纤细柔软,像上好的丝绸,手感好得让人舍不得收回手。
高海洋看着陆越陵气势汹汹拉苏靖远走出教室,忽然害怕起来。
修理苏靖远之前和之后,他都没想过,陆越陵知道了的后果会如何,会不会生气跟他绝交。
他以为,他和陆越陵的交情怎么也比陆越陵跟苏靖远深厚。
可是,这会儿看着,陆越陵分明是谁敢碰苏靖远就跟谁拼命的样子,连他也不能例外。
高海洋震惊,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陆越陵拉着苏靖远回来了,出去走了一趟,他似乎心情颇好,眉眼舒展,而苏靖远,显然也很好,完全没有刚才离开时的病态,他的额头微有汗湿,泛着白瓷一样的温润光泽,墨染一般乌黑的眼睛明亮璀粲,看起来脆弱温软,而又光华内敛。
他和陆越陵的关系似乎又更亲密了,他们手拉着手的情形……高海洋想起“旖旎”这两个字,害怕消退,妒火又一下子烧了起来。
被陆越陵知道捉弄苏靖远的惊怕统统抛到脑后去,他决定,逮着机会了,还要狠狠揍苏靖远一顿。
这次,他不仅要把苏靖远绑在女厕所的水管上,他要把苏靖远脱得精光,绑到升旗台的旗杆上,让苏靖远在这个学校呆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