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姨好!”林长清回过神来,赶紧打招呼。
自从莫静怡带着人进门之后,夏逸群双手插在口袋里,始终站在林长清身后,想看看这个学生这一回又在捣什么鬼。
离夏逸群有点太近了,近到甚至能感觉出他身上的热度,林长清觉得如芒在背,紧赶慢赶地就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提往厨房去,巴不得离夏逸群越远越好。
“又带这么多东西……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跟文冬一样,说了多少次都不听。”闻丽萍笑着埋怨了一句,又道,“今天你和小夏都留下来吃晚饭。——就这么定了,不许推辞!”
林长清把东西放好,正从厨房出来。闻丽萍回身正看到他那张红扑扑的脸,心中一动:“好孩子,辛苦你啦。今天你也留下来吃饭吧,阿姨给你们露一手。”
“好,好!”林长清鼻子泛酸,满口答应。
夏逸群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林长清身边,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答得还挺快,真不客气。”
“是阿姨让我留下来的,你管不着,夏、老、师。”林长清实在看不惯夏逸群这副处处同自己作对的样子,将“夏老师”三个字说得很重。
“嗯?夏老师?”闻丽萍听清林长清喊夏逸群为老师,好奇地问道,“逸群,你也认识这孩子?”
“嗯,他是我的学生。不仅我认识他,小秋也认识他。”夏逸群唯恐天下不乱,把李知秋也扯了进来,低头问他,“之前咱们跟这个哥哥一起吃过肯德基,小秋还记不记得?”
“喔!记得记得!大哥哥说,我每次只能吃一个草莓圣代,但是只要我听爸爸妈妈的话,以后就还会带我去吃!”李知秋的记忆力,向来都充满了吃货的情怀。
“挺好挺好,既然都是熟人,那你们就先聊。我去看看鱼蒸好了没有。”闻丽萍转身回厨房去了。
刚才的几句对话完全超出了莫静怡剧本的范围:林长清不是对夏逸群避如蛇蝎吗?怎么还跟他一起带李知秋吃什么肯德基?
她顶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于是瞪了林长清一眼,一副“过一会儿给姐姐我老实交待”的表情。
夏逸群蹲下身,轻声交待李知秋回自己的房间玩,复又站起身时,却看到莫静怡和林长清正在挤眉弄眼。
看来果然是有什么猫腻,夏逸群问:“你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没……没有!”林长清慌忙否认。
莫静怡恨铁不成钢,觉得林长清在夏逸群面前实在太怂,一点演员天赋都没有。转眼又发现夏逸群似乎是在问自己,立刻也不争气地跟着心虚起来。
“本来就有事找你,正好在这儿遇见,我干脆直说了。”夏逸群满脑子都是报纸的事,也顾不上林长清在旁,单刀直入地问,“昨天《今日新闻》的文艺版专栏上,为什么会有署名‘望秋先零’的文章发表?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莫静怡心中大叫糟糕。前天把林长清的文章拿去充版面时,同事问她署名的事,她没过脑子就把闻秋以前的笔名给发过去了。
别说莫静怡,夏逸群一开口,林长清的心也提了起来。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莫静怡回答道:“昨天一个特约作家突然生病了,那个专栏差点开天窗,所以我才用了备稿。”
“稿子是你发的?你不是早跳到社会新闻那边去了吗?怎么还在管文艺版的事?”夏逸群继续追问。
莫静怡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为什么要说是“我”给的备稿呢?
只是这么一个小细节,就被夏逸群捉住不放。莫静怡只好继续编故事:“那是因为……那边的备稿质量不高,老同事求我个忙,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篇文章和闻秋留下的日记本中的某篇文章内容几乎完全一致?——那是闻秋自己随手写的东西,从前天天带在身边,后来一直在我手里。据我所知,里面的东西除了我以外,应该从来没有被其他人看过。你解释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夏逸群步步紧逼。
听夏逸群这么讲,林长清心中一动。
原来自己的东西,夏逸群竟没有丢掉,还好好地留着?
但是他转而又恐惧起来。
夏逸群的思维太缜密,连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林长清觉得自己和莫静怡加起来,恐怕都敌不过一个夏逸群。任他再这么问下去,估计离穿帮不远了。
莫静怡用眼神示意林长清别自乱阵脚,又向夏逸群嘴硬道:“你以为闻秋留下来的东西只有你有?就不许我有?学长,你留着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呢?你有没有征求过闻秋的意见,他愿意留给你吗?”
说到这里,莫静怡住了嘴。她一心盘算着,就算夏逸群找她要所谓“闻秋留下来的东西”,到时候只消让林长清动动笔,随手写点什么,就可以轻松糊弄过去。最后那两句话完全是顺势就说出口的,实是有点太咄咄逼人,说的时候没有经过大脑,但是说完就觉得不甚妥当。
夏逸群终于停止追问,林长清只道是莫静怡总算把前面的谎给圆上了,稍感安心。刚想去找李知秋玩,却意外地看见夏逸群的手垂在身侧,双拳紧握,微微颤抖,指节白得有些刺目。
“静怡,你那里……真的还有闻秋的东西吗?”沉默了半晌,夏逸群突然问道。
莫静怡知道自己多半是刺激到夏逸群了,底气不足地回答道:“啊……有……有的……就是……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