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念头一瞬间涌入尤利尔的脑海,又被他一一清除出去。
总之,主神就算早有算计,算计的不过是他死于死亡之树、或者死亡之树死于他,又或者两败俱伤,皆大欢喜。
主神真是各种不吃亏。
想到这里,尤利尔伸手扯下了腰间几乎快要走到尽头的计时符文,远远地抛了出去。天火峰并没有传出法阵,这种符文会在时间计时终止时,将指定的人带出天火峰,但对距离有要求。想来这世上也没有人愿意在天火峰多呆一秒,所以也没人考虑过,如果佩戴的人不想按时返回,把它丢了怎么办。
尤利尔丢掉符文后,便抡起审判之剑杀向了死亡之树,直截了当地削掉了朝着他飞过来的枝条,同时手里迅速划出一道净化符文,打在残枝上,只听一阵如强酸腐蚀的声音,那段残枝泛着臭气熏天的气泡消失殆尽。
一击得手,尤利尔并没有停顿,而是就着剑势腾跃起来,劈头向死亡之树砍下。死亡之树的无数枯枝在这一刻都活动起来,像是一只黑色的海葵,它主干上那些细小扭曲的骷髅头也在同一刻发出尖利的悲鸣。
尤利尔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却丝毫没有减势,指尖轻画,又是几道圣光符文。手中的审判之剑更是抡成一道光弧,瞬间削下了一大片枯枝。可那些枯枝中承载的怨气也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形成一道道黑影,缠向尤利尔的四肢。
尤利尔手中的圣光符文也在同时迎上那些黑影,光明和黑暗的能量碰撞后瞬间湮灭,荡出的冲击波却加速了周围天火的燃烧。尤利尔只觉得腹中的抽痛一bō_bō地加剧,咬紧牙关,他将目光扫向死亡之树和大结界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丝绦。
明白自己的身体不耐久战,尤利尔简直已经将审判之剑抡成了一道闪电。挥动着散发出淡金色光芒的六翼,尤利尔的身影也像是一道光一般在死亡之树周围挪移,无数残影吸引着死亡之树那些宛若砍不尽的枝条。
冲天的怨气合着悲鸣声,和天火一起时刻炙灼着尤利尔的圣灵。尤利尔勉强可以忍住,但他腹中的孩子虽然有寒萃石保护不畏天火,却经不住那直击灵魂的怨念。腹中的绞痛渐渐变成了坠痛,尤利尔感觉到有一股小小的热流,正伴着那阵疼痛沿着自己的大腿缓缓流下。
尤利尔蓦然感到一阵暗含恐惧的心痛。
他一生从未因为什么事物产生过恐惧,可此时此刻,就因为那微不可查的一小股热流、为了一个他本没有太看在心上、不过觉得怎么说也是条性命、所以才留着的孩子,感到了一阵怕不能挽回的心痛。
只是一念之间的停滞,死亡之树细密的枝条便卷上了他的脚踝。
极致黑暗的魔物,碰触到炽天使纯光明的身体,巨大的怨念瞬间融掉了尤利尔的一层皮肉。
尤利尔迅速回撤审判之剑,割断枝条的同时,净化术和治愈术也附上了伤处。
在身前拉起光盾阻挡下死亡之树接踵而至的攻击,尤利尔心想,自己之前倒是高估了它,这棵树不过是个怨气冲天外加臭气熏天的植物。没有与力量相匹配的灵智,再厉害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多大的肉,慢慢剁总是会剁碎。
可他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时间。
脚上的伤恢复得很慢,不过既然羽翼尚在,自然不影响活动。这也是他觉得这棵树蠢的原因——你没事缠什么脚啊,缠翅膀明显更有用。
将杂念摒除,尤利尔想得很开,自己死在这里,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活路。自己活下去,总有办法救它。
将手中的审判之剑的速度舞到了极致,尤利尔几乎是以拼命的心态不断绘出神圣符文,净化着死亡之树的怨念。可下意识地,他还是分了一分力量守护住下腹。将手中的符文四面八方袭向死亡之树的主干,尤利尔的身影灵活地在它密集的枝桠间穿梭,群攻法术更是不管不顾地砸下去,一时间,本有千万枝桠的死亡之树在尤利尔只身攻击下,却犹如置身万千敌人之间。
死亡之树显然被逼得有些抓狂。它一直站在这层层天火的掩映之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生平第一战就遭遇了尤利尔这样的对手,它只能更拼命地从大结界中吸收能量,同时将自己无穷无尽的枝桠狂舞起来。
尤利尔的身形在死亡之树疯狂的攻击下,突然又是一顿。仿佛是无法再维持高速的移动,尤利尔再次拉起光盾阻挡住眼前的攻击,本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抽击,可他却在那一击之下,后撤了二十余米,停在了死亡之树常规的攻击范围之外。
捂住小腹,尤利尔弯下腰,几滴触目惊心的鲜血自他袍角滴落在地。再看他的面色,已经是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不断滴落,几乎浸湿了前襟。
死亡之树显然觉得机不可失,数不清的枝桠拧成一条带着汹涌怨气的巨枝向尤利尔袭来,甚至它的部分根系都从地底钻了出来,与枝桠纠结在一起,但求力量够强,一击毙命。
连接着大结界的那些细小的丝绦,此刻为了满足死亡之树这倾力一击,变得鼓胀起来,大结界上的流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灌入了死亡之树体内。
不过眨眼之间,那团聚集了无数怨念的黑暗力量便奔袭至尤利尔面前,贯穿了尤利尔的身形,狠狠击打在地面上。大片的烟尘瞬间腾起,烟幕中,只见一道寒芒,缀着金色的弧影将死亡之树粗大的枝干拦腰截断。断口处腾腾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