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头粘了一大块可可塞进嘴里,回味了一下这种在学校的食堂里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的腻味。
下一刻,少女拿出了一张照片展现在他的眼前,“可爱吧?我刚满月的小侄子,还没对外公开过,你可是第一个瞻仰到他尊容的外人。”
隆非接过照片,将胸口上放着的蛋糕搁在一旁,坐了起来。
娇小的婴儿包裹在华贵的天鹅绒毯子里,被裕青王后缀着宝石的白皙双臂紧紧护着,他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细小得如同乳猫爪子,脸蛋更是水嫩得像奶油布丁一般,一双睁得大大的奇异黑眼透出对外界茫然而又好奇的目光。
真标致,基因好就是占便宜。隆非第一时间想着,“取名字了吗?”
“叫上官俊流。”
“难听死了,”他立刻带着不与苟同的神情,“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小王子的名字当然得风雅些,怎么能和你们这些粗人一般?”
隆非的眼睛没有从照片上移开,叹了口气念道,“真羡慕义征,这个时候还能悠闲地生孩子。”
“你以为是生着玩的呀?大哥的压力很大的,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万一真的爆发战争的话……总得为国家的未来着想吧,今后,这孩子的命肯定会很辛苦。”女孩说完抱住了膝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性格顽劣的青年,“换作是谁也想自由地生活,如果我能赶快下嫁个普通人家,就再好不过。”
“死丫头,你不用强调下嫁两个字吧。”隆非敏感地皱起了眉头。
“哼,嫁给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怎么不是下嫁?”少女小声说着,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臂弯里。
“左一句粗人,右一句野小子,还想我娶你?”
说完他扔了照片侧过身,坏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在少女紧张地闭上眼睛时,温柔吻到了她的额头。一丝香甜的气息传来,女孩抬起眼帘,用微凉的指尖擦去了他嘴角的巧克力酱。
殊亚,你会恨我吧?
在你为这个新生儿担忧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这场战争的第一个牺牲品。那个冬日的早晨我目送你远嫁的列车徐徐启动,没入苍茫的雪中,内心只有一片废墟般的死寂。
你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义征的客厅里跪了一夜,也丝毫没能动摇那个男人的决定。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脸上时,我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恨已经失控了。这疯狂的痛苦只有在血腥惨烈的战场上才有可能纾解,也许在某一天运气好的时候,就会被乱窜的子弹和炮火解脱。漫长的十年来我把自己无数次置身险境,死心塌地的等着这一天如约而至,可笑的是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大堆无畏的功勋而非预料中的死亡。
有时候你要感叹命运的顽固,我看见俊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和上官家的羁绊了。他站在我面前,已经不是照片上弱小的婴儿,也不是和我们一起玩耍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这个继承着纯血统的少年,他的身上牢牢捆绑着跟你相同的枷锁。
一生都被摆布,在以战争为名的骗局里,被强加的责任所拖累,得不到幸福。
第10章 故人悲歌
“说吧,”在明亮复古的房间里,站在办公桌前的好友脸上虽然有按捺不住的怒火,却依然尽量在他的面前保持风度,“什么时候开始的?”
进入他的办公室无数次了,第一次没有被他客气地让座,隆非不为所动地看着义续,轻松地问,“你是指什么?”
明知故问的回答激起了义续的情绪,他不再犹豫,走过去便将拳头放在了对方的脸上。已经很久都没有无法忍耐到需要动手了,他甚至希望对方赶紧还手,以便再接着给他一拳更狠的。
“你和俊流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变成那种关系的?!”
“……”隆非用手背擦了一下被打的左脸,并不像曾经朋友之间的打架一般回敬对方,只是面不改色地说,“你知道了啊?”
“有人看到了,在校园里!你俩究竟要丢多大的脸才甘心!你应该清楚,在你还没领到退役证书的时候,和下级学员过于亲密……不不,已经不是过于亲密的程度了!”义续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虽然早已习惯了隆非的乱来,但对方这次的所作所为显然超出了他的底线,“这他妈是犯罪!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