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出手,可谁叫那人主动踩了地雷。他还急着解决和弟弟之间的信任危机,不如顺水推舟,隐瞒已经没有了必要性。
严飞熊退位之后,陆景浩当上了天狼会老大。并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地脍炙人口。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何况是一个心怀大志的男人呢。他没有权力不站在顶峰。
尽说高处不胜寒的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既然有站在高处的能力,又为何不能抵御区区寒风?
但是真正打击到他并非是没有朋友的寒冷,也不是变本加厉的暗算,更不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虎视眈眈。
而是心中最尊贵的那份情义的离世。那份记挂和想念的不再。
当他掀开那块石头,看见上面的内容,不由彻底愕然。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他死了。
一时间天旋地转,就像回到曾经无法想象的痛苦和不堪。
天依然那么蓝,云依然那么好,那个人的悄然消逝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独独撞破了他的心扉,让他痛得直直堕到了地狱,落进了苦海。
带血的热泪从崩裂的地表呼啦一下就蔓延了上来……
可能你不会想到,陆景浩这个名字曾经比蝼蚁还要卑微。
按道理来说,早熟是一件好事,但早熟让他更早地接触到悲伤和痛苦。可又由于太过年轻,他根本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如同行尸走肉。
家庭不和让他失去了本该有的美好童年,身体的畸形让他完全看不见未来,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光怪陆离地腐烂,向人展示自己的伤口有多么地五彩斑斓。
他甚至想到了死。自尊心是一面镜子。他的生命将被镜片的锋利狠狠划开。
就在他心灰意懒,即将奔赴黄泉之时,出现了一个邻家男孩。
男孩关心他,安慰他,和他一起玩耍,好比贴身的小棉袄,温暖的洋娃娃,替他洗去了他那个年龄不该有的阴沉和绝望,伴他一点点地长大。
从此他成为自己最重要的人。他就像一个得了白血病的绝症病人,需要从他那里不断地移植骨髓,才能够妥善地生存。他依靠他,信任他,真切以为跟着他,就是一辈子。
他无法跨越的那道障碍在男孩的开导下也变成了应该感谢上天赐予自己的灾难。他这才慢慢正视了自己的缺陷,像个男人一样真正地站了起来。再不要死要活,怨天尤人。
二十岁的时候,他们一起加入了黑社会。他们追求的不是有文化,三观正,而是一种安全感和刺激感。安全感是必须品,毕竟两人的出身是那么低微,又没有知性的家人,唯有自寻出路,才能换个活法。光有安全感是不够的,还得有股冲劲,刺激感才能带来他所缺乏的男儿魂。视野越宽广,手中就握得越多,手中握得越多,身体的畸形也就不足为惧了。所以他加入了黑社会,义无反顾,他要和他一起大踏步地往前走,前面不是死亡就是新生。
但是加入黑社会后,两人之间便不再那么和睦。每个人对接触的事物有着不同的理解,他和他大体相同但终究不同,因而产生分歧是难免的。何况二十岁的人已经不是少年了,第二性征完全成熟,这也是彼此不再亲密的原因。再好的关系,也要避嫌。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子。但是跟那人不同,他是有底线的。你救了一个女人的命,就要她嫁给你,这合适?你拯救了全世界,要全世界的人都俯首称奴,这能行?那段时间他真的很纠结,加之压力又大,隐藏很久的精神疾病有抬头的趋势。
在这种状态下,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对于天狼会说,这个错误是非常严重的。后来是他把责任全揽了,被开除会籍时,他说:我本来可以比你发展得更好,但是我放不下你,除了你这块心头肉我并不在乎别的。而你却对我忌讳如深,我的心在滴血。我要离开了,你要保重自己。然而在我离开之后,你就会明白我是怎样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强者。
后来,他去了黑虎堂便再没了消息。自己不放心,便安排了个卧底去一探虚实。没想到这一去,竟是遥遥无期,十几年来都没见上他一面。也许是他没有勇气,也许是他不敢有多的牵扯。不管是他,还是自己,都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哪还能像从前一样两小无猜,如同碎掉的玉石再拼在一起。
大颗大颗的泪从男人眼里掉了出来,他颤抖着手慢慢擦去。不知是多少年前,有一个小孩,孤独站在街头,布褛褴衫,眼睛像两枚烂桃,总是哭花着脸,一无所有,无望地不知该向谁乞怜。十几年过去,他拥有了一切,然后这虚浮的一切的核心,陡然碎了一地。哪怕他就像是无助的小孩那般去拾捡也捡不回来那一片想着自己念着自己只有自己的真心。
好半天,陆景浩才从巨大的悲恸里缓过来。他不再哭泣。而是翻到纸条的背面。此刻他的脸上没有脆弱,只有杀气。天地都为之动容的杀气。
背后写着:他死在曲波鸿手里。
第46章 酒后乱性 激h~~~~~
当晚,陆景浩就去了酒吧,干什么?买醉。
他必须一醉,必须一醉。没有这稀里糊涂、醉生梦死的一晚,就无法接上断掉的昨天和明日。
可就算接上了,犹如胶卷一般重重叠叠悠悠长长的生命画卷,有一处仍旧是不堪回首的灰色。就如治愈的断臂,一碰见雨天,仍会隐隐作疼,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