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半掩,精致的流苏穗子垂落在地上,随着轻风的吹拂,微微掀起露出了白色的一角,娟绣着繁复的花纹,淡黄的金线若隐若现,雍容而不失朴素,典雅而不是华贵。
蚕丝薄被看似轻搭在床上,被角却裹得极紧,只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好似生怕床上的人着凉一般。虽是微闭着双眼,但他的面容俊朗异常,苍白的面色掩去了眉眼间的几分英气,越发有一丝淡淡的柔和。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中的神采未曾暗淡过几分。
他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臂掀开盖在胸前的被子,衾衣领子松垮垮的搭在胸口,露出了一片光景,只是光滑的肌肤上一道深长的疤痕略显狰狞,但丝毫未掩去半分美感。
他的手搭在被面纹绣的活鲤上,指腹圆润而有光泽,美中不足的便是常年练武留下的一层薄茧。大拇指上白玉扳指宛若浑然天成毫无一丝瑕疵,但却稍大了一些仿佛硬生生的套上一般。
他以手支撑身体侧身倚在了床边,那一片光斑正好映在他白皙的侧脸上,他看着瞬间逝去的阳光微微的笑了笑,坐起身体准备出去走走,正当他的双脚刚刚触及地面时,门外便想起了一阵脚步声,他连忙躺在了床上,胡乱将被子盖在身上。
面容清秀的小宫女推门进来看见□□的被角,秀眉微微蹙起,她不过是刚刚离开了一小会,不知王爷又想干什么,看来她必须要留在房间中一直守着王爷,看着他安心躺下休息。
“王爷,您刚才是想起来拿什么,我去帮您拿。”宫女将托盘放在桌上,连忙走过去为王爷盖好被子。王爷身上的伤势刚刚有些起色,倘若在受了风寒,恐怕就更难痊愈了。
“不用了。”裕凛摇头,明亮的双眼有些暗淡,他趁宫女看向远处时将被子向下拉了拉。
“王爷,药煎好了,我喂您喝药吧。”宫女走向桌边看着白瓷碗中漆黑的汤汁,心中一阵为难,每每喂王爷喝药都很艰难,几乎等到药快冷了王爷才能喝下去,现在她闻着药味都有些发憷了。
“药刚煎好还有些太热,你先下去,等一会药冷了我再喝。”裕凛掀起被子挡在身前,试图掩盖那丝浓烈的味道。
“不行,等药冷了您就不喝了,奴婢一定要留在这看着您喝完。”宫女一步步走向床边,她已经被王爷骗过无数回了,难道她还会上当。当初听闻王爷不爱喝药她还有些不相信,一个上过战场的王爷怎么惧怕药苦,现在看到王爷这幅模样她真是有些折服了。
“你看我都已经喝了那么长时间的药了,断个一两次也没有什么事情。”裕凛看着面前的宫女眨眨眼睛,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不行,太医说您的药不能断。”宫女坚决的摇头,不管怎样她都不能答应,倘若因此而耽误王爷的病情,那么掉脑袋的就是她了。
裕凛叹了口气,看来他要换一个方法了,他看着面前的宫女清秀的小脸,流露出了一丝亲和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云。”小云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满,她服侍了王爷那么长时间,原来王爷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小云想念家人吗?”裕凛的声音轻柔了几分,在宫中当差的宫女几年才能回家一次,又有哪个不想念亲人的,可惜在皇宫中日日见着血缘至亲,然关系却那般疏离,甚至不如路人。
小云点点头,澄澈的双眼中隐约有一丝湿润,她低头看着王爷面上的笑容,心中唯一的一丝感动荡然无存,幸好她及时醒悟了,否则连被王爷骗了都不知道,“小云不想,王爷您还是安心喝药吧。”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裕凛有些不甘心的问,他不就是想少喝一碗药吗,为什么就这么难。
“王爷您还是别费心思了,药快冷了。”小云站在床边微微弯下身体,用汤匙晃了晃药汁,舀了一勺喂向王爷嘴边。
“还有些烫,我们晾一会再说。”裕凛闻见药味,脸色愈加难看,他向床内侧靠了靠,反正他伤势未愈天天留在王府中闲来无事,也不介意和小云耗下去。
“王爷,求您别为难奴婢了,太医让您喝药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好,倘若您一直躺在床上,奴婢看着也是心疼。”小云眼中的泪水瞬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落在蚕丝被上,王爷是主子,她不能强迫王爷喝药,也只能出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