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身形一闪,又如流星般消失在天际。
放在怀里的小瓷瓶略微有些咯人,夙命拿出来看了看,然后随意一扬手丢弃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东宫,书房里一灯如豆,烛火昏黄不定,映照着容佑的脸上也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阿瞒跪在他身前,姿态是从不曾有过的谦恭,“殿下,阿瞒从来不曾求过您什么,陈国公的孙女年方十六,知书达理,可堪良配”
容佑豁地站起来,拳头握的死紧,眼底涌起怒意,“阿瞒!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是他的伴读是他的幕僚,也是同生共死的袍泽,更是每个夜晚抵死纠缠的枕边人。
自从三年前的狼牙关上,阿瞒以血肉之躯为他挡了一箭之后,这种隐秘的情愫就在心底生根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阿瞒低下头,抿紧了唇角,“是,殿下……阿瞒清楚……唔……”
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提起来抵在了桌案上,容佑是武人,向来喜欢简单粗暴,粗糙的掌心有薄茧寸寸掠过肌肤,阿瞒浑身颤抖,白皙的脸上浮起潮红。
“殿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阿瞒,本王答应过你”
那年的狼牙关,八月风吹遍地寒,一夜雪花繁。
大军已经被困了三个月,战马已经被屠杀殆尽,容佑带着人在冰天雪地里挖草根充饥,坚硬的冰渣划破手掌,温热的血流出来很快就被冻结。
“南将军!南将军!您怎么了?!”
身后传来士卒的呼喝,容佑快步走过去,阿瞒倒在雪地里,脸色苍白,四肢不停抽搐。
他有些焦急,阿瞒第一次上战场他答应过阿瞒的父亲要将人安然无恙地带回去,况且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分也不允许他把他丢在这里。
容佑把人扶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掏出自己随身的匕首在掌心一划,鲜血汩汩流出,他将手掌送到那人唇边。
阿瞒动了动,本能迫使他张嘴去咬,温热的鲜血流进嘴里,咸咸的苦涩的味道,他心下一惊,迷迷茫茫地睁开眼睛。
“殿……殿下……”他松开唇,薄唇沾了血色在这苍茫的雪地里犹如红梅落雪一般鲜艳欲滴。
京城有三少,暮色春光好,南家阿瞒最年少,一笑催人老。
阿瞒是盛京早负盛名的美男子,大街小巷都曾传遍这样的歌谣。
直到这一刻容佑总算才明白由来,他还曾嘲笑过他太过秀气,不似个男子,此刻却突然有了低头攫住那美好的冲动。
“殿……殿下……带着阿瞒是个累赘……不如……”
“闭嘴!”容佑低声怒喝,“老子打了十年的仗,还没抛下过自己的兄弟!”
更何况……
他站起身,“来人,送南将军回营帐”
再撑三天,就三天,朝廷的援军一定能到,阿瞒,你一定要撑住。
“殿下……”阿瞒喘息着,墨色的眸子氲了迷离,“阿瞒……何德何能……”
容佑指尖拂过他右下腹部的一道疤,在光洁的皮肤上尤为明显,“我记得,城破那日你对我说死生不弃,后来便只见到了你血染白衣……”
他将人紧紧揉进怀里,“阿瞒,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
阿瞒闭眼,心底一声叹息,殿下,重情重义是你最大的优点,也是你最致命的一击。
若是不能生死相许,阿瞒便陪你贪欢一曲,纵使血染江山,终还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多少人会这样,在别人的故事里,难过的是自己,我们早已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从前喜欢幽默能说会道的人,现在更钟情夙命这样的人,言愈寡情愈深。
→_→忽略作者君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吧,其实只是有感而发,看文的小天使么么哒,纵使点击虐我千百遍,我仍待她如初恋!
第9章 失落
入冬以后,天气越来越寒冷,盛京的雪落了一场又一场,纷纷扬扬覆盖了天地间,起初人们都以为是瑞雪兆丰年,直到京城中渐渐传来有人被冻死的消息,才觉严重。
天子脚下都是如此,更何况是远在北地的幽州诸镇,请求赈灾的奏折如雪片似地堆满了御案。
朝堂之上两派相争许久,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祁王纵使现在暂时失势,但长久以来在朝中底蕴深厚,生母又是正二品皇贵妃萧淑妃,中宫早已空缺多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反观太子这边,说的上话皆是武将居多,然行军打仗在行,论起赈灾却没几个真正能出的上主意的。
历年来但凡天灾人祸,赈灾的人选都是肥差,不仅可以从中渔利,还能收受当地官员的贿赂,若是差事办的好,回来少不得得升迁一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