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柯还真不太会做饭,五年前在落日峰上那碗面也煮得烂得不行, 不过沈寄也没吃几口就是了。生平第二次下厨, 还是为了同一人, 可能还是不好吃。
不过心意到了就行。
他抓起一大把葱花就扔到面上, 很快, 开水滚烫起来。
他此时恢复了自己的身体,还是火系法术,所以烧起火来称心应手, 指头一搓, 锅底下的柴火就烧得十分旺盛。况且他原身比徐真要高出许多, 所以拿厨房器具时还要稍稍低头。可以说他也和从前判若两人了。
沈寄默默看着, 脸色却不怎么好。
徐南柯见他在门框那里, 逆光站着,檐下烛火将他小半片下巴照亮, 勾勒出一片冷厉的弧度,神情晦暗不明地盯着自己,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想到今天他一言不发就削掉人家姑娘的手指, 半点情面都不留,可以说非常残忍了。不由得就在心中对比起, 药王谷中站在屋檐下等自己回来的那个温柔的沈小寄。
分明是同一人, 却仿佛有两张面孔, 徐南柯心中暗叹口气。
但这分明又是他的错,他有什么资格叹气呢。
沈寄的人生轨迹,被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一开始一年之约, 失了约,让他失望一场,后来落霞坡又让他失望一次。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自己的出现,对他而言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噩运。
徐南柯心中怔忡,手里拿着柴火就往火堆里送,也没注意到火光一瞬间卷上了他的袖子。他本来是火系天灵根,这点火烧上来也没什么,根本伤不到他。
却只见沈寄眉头一跳,顷刻之间飞身上前,一道水诀惶急地浇上来,将他手腕上的那半点火光给浇灭了。
水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瞬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徐南柯惊愕地看着湿了身的自己,又看了眼沈寄。
沈寄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登时变了变,一时之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怒气腾腾地甩袖便走。走出两步又将身上衣服猛地脱下来,往徐南柯身上一扔,将他湿透的胸膛罩住。忽然又想起来这山上只有他们二人,没有别的人,又急匆匆走回来,俊脸扭曲地把自己的衣服扯走。
徐南柯:“……”
他被沈寄一连串的动作弄得一脸懵逼。
他站在原地,却顿时琢磨出来一丝不对劲起来。要说沈寄忘了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要说沈寄没有认出他,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是的,沈寄这是在做什么!他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不是一个会关心陌生人死活的人!
徐南柯眸光一动,顿时感觉心脏跳了起来,决心问个清楚,急忙追出几步,道:“沈寄,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已经自报过家门。”沈寄在院中停下来,已经平静了下来,背对着他,冷冷道。
他指的是在山谷之中,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的那个孤鹜山四徒弟的身份。
徐南柯又道:“我是你师兄……不是徐真,而是和你一起去过赌城,去过药王谷,带你放过风筝,后来又在落霞坡离开的那个师兄……我当时魂魄即将归位,没有办法,所以才……”
他话还没说完,沈寄便冷笑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师兄。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师兄,欺我骗我,还真是想一剑杀了他,除之而后快。”
还是不认他。
徐南柯心里急,自动忽略了沈寄的后半句狠话,不由得绕到他面前,盯着他。
沈寄抬起头,眼神像刀子一样,与他对视。视线在他胸前漂浮一下,迅速移开。
徐南柯深吸了口气,哑声问:“你这到底是不记得我了,还是不想认我?”
沈寄波澜不惊地反问道:“你我是第一次见面,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徐南柯:“……”
他故意试探道:“你既然记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了,好,我待着也没意思,我这就走……”
沈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竭力压抑情绪,哼道:“随便你。”
他这么说,脸色却陡然阴沉,阴晴不定地盯着徐南柯。
徐南柯右脚迈出一步,就感觉凛冽的真气自身后绕来,带着万分的侵略性,好像他再踏出一步,就能把他倒着提回去似的。
徐南柯停住脚步,低着头,无奈地勾起嘴角。
他现在要是相信沈寄失忆了,那才是脑子有坑了!
本以为相逢之后,能够亲口对沈寄解释清楚,沈寄至多哭一场闹一场就算了。没想到五年的仇恨发酵,叫沈寄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还差点被摆了一道,还以为沈寄真的不记得他了,傻乎乎地呆坐了一晚上,万念俱灰。
他是不是傻。
想到这里,徐南柯反而不急了,既然沈寄选择了这个方式报复他,那么他就陪着沈寄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
毕竟是他对不起沈寄,五年的恨意总该给沈寄一个宣泄的出口。
只是他心想,沈寄到底是何时认出他的呢。
莫非在山谷当中就已经认出了他——那时天色已暗,况且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与从前的徐真无论是身份、身形、面容、声音都没有半点相似,沈寄居然能够一眼认出。
徐南柯又细细将山谷中的场景回想了一遍,心里却是陡然一惊,沈寄当时与三人缠斗时露出了致命的空门,沈寄一向是个无比谨慎的人,怎会这么大意。又想到沈寄曾朝山上瞥来一眼,难道就是在那时,就隔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