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庭壁入得四川果见川内不同以往,每个城门都有官兵盘查,老百姓吓得裹足不敢出门,那些守城的兵士如临大敌,各个不敢掉以轻心,街上行人廖落,生意更是暗淡,几家酒肆愣是不敢开门做生意,剩下的那几家也是亮出牌子提前打烊,于庭壁自是不敢轻意造次,惟恐惊扰了他那个八拜金兰兄长,寻了一家距娄府较近的酒肆走了进去,想在此听闻一下娄府的动静,果不其然,人云亦云,把个一支箫传得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索命的鬼魂。
于庭壁找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透过窗子沿着官道向外看,不远便能看到娄府两扇漆红的大门,门旁侍立十余名衙捕,他借着斟酒之际寻望了一下众吃客,不见有任何可疑人物,只有一身着红色缎子服,被他们称为三爷的中年人在那儿悄声低语,只闻他道:“洛阳张府原本是大宴宾客,鸣鼓告庆一支箫八月中秋那天跳湖自溺而死,谁知突闻一支箫死而复燃而且竟要杀向洛阳,直把那个张府台吓得面若白纸,人事不醒。”
“有这等事?”
“岂能有假?那位张府台与一支箫有仇隙,即便一支箫去洛阳不是杀他他也会吓得屁滚尿流,何况丝绸留名杀向张府,他没瞪时撒腿归西还算他命大,”那位三爷说着抬首望了望窗外,“听说这位钦差和娄大人乃一师同窗,这次兵调四川志在把一支箫缉拿归案,还立了军令状,倘若拿不到一支箫自愿刎颈割首以谢皇恩。”
这倒令于庭壁一惊,没有料到这位钦差竟如此托大,倘若拿不下一支箫岂不是要赔上一条命,话又说回来了,倘若拿到一支箫,一支箫必死无疑。于庭壁正在暗自私忖,忽闻一阵马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不由得透窗而望,这一望直惊得他愕然,他分明看见他救的白衣少女骑着他的坐骑和那位粉衣女子并辔而行,前面一辆三匹马的车,车夫则是家人打扮,“他们、他们竟也来这里?”一念未毕,但见一名衙捕急急跑来,待到车子旁畔道:“娄大人。”
“娄大人!”于庭壁这一次更是大为愕然,“娄大人,莫不是不尘兄之父,倘若车中之人真的是不尘兄之父,那、那位少女则是不尘兄的小妹,可是、可是……”他想起了刚入川陕境地那位粉衣女孩儿口中之言,她分明说她家老爷年近古稀,只有这么一个掌上爱女……此时娄府家人已先后走出,为首的正是自己的八拜金兰兄长娄不尘,只见他几丈处便双膝跪倒,于庭壁正在那思忖自己是不是走出酒肆前去叩迎?却不料一声马嘶之声传来,“一支箫!”他轻吼一声,人已急步离开酒肆。
一支箫的屠杀之行倒是丝毫不爽,他不知道一支箫与建炎年间和绍兴六年间的在朝官员有何仇隙,以至于人人不肯放过,江湖上说他杀人成性,嗜血如狂,他不知道是不是江湖传言?不过,那个洛阳分堂的堂主被他拦腰两断,张府台被他残肢三臂的确有些毒辣,可是、可是这些的确是该杀之人,就是他于庭壁遇到空前教的贼子也不会轻意放过,只是不知银大侠所说的也有幸免之人,娄兄之父是不是其中一个?他一路疾行心道:“此马暴嘶长啸,他能在酒肆耳闻至少与他也有数里之遥,正思忖之间,忽闻旁侧一峰后传来兵器交戈之声,“有人!”他暗语了一声,转了个方向,人已向峰峦援去,越临近峰端耳闻杀声越清晰,听闻两刃兵器撞击之声越来越快,倒是极为罕见的对手,彼此之间打得旗鼓相当,“会是谁呢?”他兀自疑问了一句,人已临峰而立,当他俯首下望时险些没有惊怔当场,师妹正和一青衣人杀得难解难分,但见云中月满面杀机,双眸含恨,一柄追魂剑自出江湖亦没有这般的萧杀之气,“一支箫!”于庭壁暗语一声两目愕然,他第一次看清这个江湖上人云亦云的传奇人物,只见他一身青衣,头戴虎皮面具,一支金箫更是透着凌厉的杀机,招招不离云中月的要害,式式都想置云中月于死地,他不知道师妹因何听闻一支箫的马嘶便匆匆离去?他也不知师妹因何和一支箫杀在一起?而且透着如此般的恨意!不可否认师妹的一柄追魂剑用得出神入化,虽然没有达到武学的最高境界,但一式却能削得他白旋风锣破手残,自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比拟,可是再有百招却要露败迹,可见一支箫的功技之精湛!
于庭壁正在那暗忖,是不是一跃近前替换下师妹,结束这场罕世之斗,忽闻一种金丝拨锐之声,一金一银,一箫一剑两柄利器在空中相遇,“不好!”他暗吼了一声,没有料到会突发如此之变,身形疾起,刀随身进,那柄宝刀却以电光雷火之速穿向那支金箫,可是于庭壁的宝刀再快他也是两丈之隔,而那支金箫却是咫尺之距,眼见云中月的香肩便暴殒于金箫之下,于庭壁心痛疾吼,“师妹……”人已切身而进,谁知场中却发生了急骤的变化,那支金箫就在穿向云中月香肩的毫厘之际,一支箫竟然突发状况,两目痴然,不但手里的金箫没有向前走进,而且任凭云中月的那柄追魂剑穿肋而入。
于庭壁以为他的小师妹会伤于一支箫的金箫之下,谁料一支箫却在一线之间让了师妹半式,以至于自己被剑穿伤,不禁大为感激,道了一声“阁下……”便望向他那张虎皮面具,这一望直望得他于庭壁心里一惊,这两只眸子倒是在哪里见过?就在他一愕之间,一支箫连退两步,将那柄剑抽离,随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