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那老头脸上难掩喜色,向内室大声道:“浑家,来了个高人,说能治好咱儿子的病!”
陆坝脸色一变,不等答复,几步抢进内室,见内室同样简陋,不过一床一桌两椅,一目了然,并无可藏人之处。床上躺着一个盖被子的人,床边坐着个垂泪的老妇人,那老妇人见了陆坝,一惊又一喜,忙起身问道:“军爷真的能治好我的孩儿?”
陆坝不答,抽刀在手,上前一把掀开被子,瞪大独眼细看床上躺着的人,见那人是个消瘦的少年,双眼紧闭,眉毛稀疏,颧骨高耸,枯黄的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歪在枕边。向下看去,见两只袖子空荡荡的,搭在身侧。
陆坝冷哼一声,把刀放回鞘中,说道:“这种残疾的,神仙也治不了,你们不如趁着还没死再生一个!”
那老妇脸色一白,跟着陆坝进来的老头,笑呵呵打着圆场,说道:“借军爷吉言,我们夫妻定会努力。”
陆坝哈哈一笑,转身向外走去,老头儿点头哈腰的把他直送到门外,关了门,候在门口,直等着从门缝里看到陆坝叫上围着木屋的两个士兵一起离开,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厨房,从缸底捞出打了结的衣服,拧干,晾在灶边,又盛了一碗米汤,端到内室。
那老妇人见了老头儿,不免低声抱怨:“你这个死人!让人家欺上门来,连个屁都不敢放!”
“好了,好了。”老头安慰老妇道:“打打杀杀的多累啊,不过是几句话而已,都没个屁有味儿,还是赶紧给那孩儿喂点热汤吧。”
那老妇撅着嘴白了老头一眼,却依言接过热汤,熟练的撬开紫鸾的嘴,一点点喂了起来。
那老头在一边看了片刻,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这么一打扮她,看上去还真像咱们的哥儿。”
老妇也跟着叹口气,说:“许是老天见我们可怜,就再给咱们送来一个,让哥儿去的安心……”
却再说不下去,把碗随意放到一边,双手掩面,哭的双肩抽动,却倔强的不肯哭出声。
老头儿上前将老妇抱住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沉默了片刻才说:“都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我骗了你,如今也不会害的你伤心落泪。”
老妇深吸一口气,说道:“要不是我愿意,这么些年,难道你还留的住我吗?既然我们相遇,是缘是债总要试试看,方不负你我人世间走一回!”
不留神,老妇的声音高了一些,紫鸾听到耳边传来吵闹声,吵的让人睡不好,真想叫李妈把人赶走——那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下人!
可是嘴像被缝起来了一样,怎么都张不开,勉力睁开酸涩的双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简陋的茅草棚,有那么一会儿,紫鸾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下意识的扭头向身边的二人看去。
老妇人见紫鸾醒了,推开老头儿,笑着问紫鸾道:“你醒了啊?可想吃些东西?”
紫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说道:“老妈妈能给我点水吗?”
声音暗哑,连紫鸾自己听了都觉得的异常陌生,可那老妇闻言却不住的掉下眼泪来,老头看到老妇不停的擦眼泪,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老妇好容易止住眼泪,忙起身去倒了一碗水端过来,细心把紫鸾扶起,把碗凑到了紫鸾口边。
那水应是炒菜的锅烧的,盛水的碗也是最便宜的粗瓷,往日,紫鸾宁可渴死也不会喝这种水的,可如今,紫鸾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大口大口把水喝下。
老妇见紫鸾喝了水,神智清楚了一些,便问道:“儿啊,快跟妈妈说说你这是怎么落难的?”
紫鸾试着回忆,刚才老夫妇似乎在争吵,恐怕是在怀疑自己的来历,心思百转,回道:“妈妈,我家里父母双亡,只好来这里的泗水城投奔亲戚,结果没找到亲戚却路遇强人,劫了我的财物,还把我推落山涧。是我命不该死,被树枝勾住,等那伙歹人走了之后我才攀下峭壁,终是力气不济,掉落水中,万幸保住了性命。想必是您二老救的我,在下谢过二老的救命之恩。”
说完,紫鸾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叩拜,老妇一把按住,心疼的说:“孩子快别动!你身上伤还没好,等你伤好了再谢也不迟。这里是宝山,泗水城东100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你尽可安心养伤。”
紫鸾一动,又是疼的倒吸冷气,听了老妇人的话,放下心来,听话的重新躺下。
那老妇人坐在床边,笑眯眯的左右看了看紫鸾,说道:“我叫梅姑,那个死老头子叫燕栖霞,你没了父母,我们没了儿子,你何不认我们做父母?”
紫鸾略觉尴尬,但很快答道:“二老对我有再生之恩,如不嫌弃,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我现在有伤在身,不能跪拜,还请妈妈谅解。”
“孩儿,俗礼就免了,你心里有我们就好。”梅姑喜滋滋的站起身,边向外走边说:“我去给你熬点肉粥。”话音未落,人已经在门外了。
耳边又安静了下来,紫鸾觉得不光腰腹疼,连脸上都是木木的,迷茫的看着棚顶,觉得自己像根漂在海上的枯木,无助的任波浪推动着自己起起伏伏,不知道自己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去向何方。
紫鸾茫然了一阵,正要昏昏沉沉的睡去,耳听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紫鸾扭头看去,见是燕栖霞,乍一看是个暮年老人,细看又觉得没那么老,正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