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汉微笑着,最后几个字说得九曲百转,似乎极尽缠绵,却又如同青灯古佛般万籁俱寂。
安彦辰刚才还镇定自若,恍若神助,如今却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双拳紧握,只因为眼前这个人,无论多少年过去,无论他是否大权在握,在他面前,永远都被他控制着喜怒。
我命由我不由天……
记得许多年前的冬天,他在靖北王府受尽欺凌,除夕大雪,所有人都在屋子里暖和地过年,只有他一个人被遗忘,站在雪地里饥寒交迫,是这个人走到他面前,脱下身上的貂裘裹在他身上,然后告诉他,没有谁是天生尊贵,也没有谁是天生卑贱,如果他想,命数他都可以为自己扭转,还说,只要穆云汉在,命就由他自己,不由天。
从此以后,靖北王府那个不受宠的私生子安彦辰,一路扶摇直上,最后竟然坐上了世子之位,可只有少数的人知道,这一切都因为有神算穆云汉在身边,而当靖北王重病,世子把持政权,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这位帝王师神算穆云汉却不声不响地消失了,有人说如今安彦辰大势已成,迫不及待地杀掉了穆云汉,也有人说穆云汉逃到长安去了,只有安彦辰自己知道,是穆云汉自己要走的,是穆云汉抛弃了他。
……
六月中旬,在太子离朝,经过月余休息的玟王也终于不情不愿地上了朝,朝堂之上基本没什么别的事,也就是太子日日递上来有关江南水患的折子,都是些报喜之言,不值得一提,倒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纭小王爷的亲事正式地提上了日程,皇上和皇后都非常在意,皇帝怜其幼年丧父,特意着皇后好生办理此事。
皇后本就对这个长孙很是爱怜,大儿子又早夭,如今楚衡亲事她恨不得极尽奢华才好,就让长安公侯宗室家里有待嫁女儿的全部递进画像来,还请了诸位皇子妃和明王妃进宫一起商量,那阵仗堪比太子选妃了。
原本顾攸宁皇后不打算让他来的,就说他是男子不便在后宫多待,可是又觉得如今诸位皇子妃都在,连太子妃都来了,不叫上他让人觉得皇后好像不待见玟王似的,传到皇帝耳朵里,不免落下苛待继子之嫌,所以也让人把顾攸宁请来了。
楚豫显然不放心把顾攸宁送进宫里去,可是顾攸宁坚持一定要去,楚衡的亲事是大事,关系到纭亲王府日后和谁家结姻亲,楚豫无法,只得嘱咐了一遍又一遍,不准盯着女人看,不准跟人家搭话,最好就是少说话。
顾攸宁谨遵玟王教导,别人说好他也跟着说好,多一句话都没有,不过画像看多了,他心里就多了点猥琐的小九九,以至于楚豫接他回王府的时候,这人还坐在马车里嘿嘿的奸笑个不停。
楚豫皱眉一把抓住他使劲儿地往怀里塞,低声问道:“傻笑什么呢?”
“哎哟喂,你是不知道啊,那家家送过来的画像,上面的女孩个顶个漂亮,我都看花眼了,你就说小王爷中意的永昌侯家的女儿吧,那叫个漂亮啊,一看就是温婉多情的好女子。”
顾攸宁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味。
楚豫却阴沉个脸,他就说嘛,这个小混蛋非要进宫去凑热闹,原来早有预谋,就为了去看美人的画像。
最后楚衡的正妃毫无悬念地定了永昌侯家的嫡长女,七月下聘,八月迎亲,皇帝着礼部办理,又给了不少赏赐,这下朝中有些蠢蠢欲动,这位小王爷虽然是子承父业,但是年少就可上朝议政不说,皇帝还给了大脸面,如今亲事更加显赫,所以已经有人开始隐隐地想要支持楚衡,储位之事更加扑朔迷离。
如今楚豫已经去上朝了,他们自然从别院搬回王府,不过顾攸宁发现自从搬回王府以后,兼雨开始不正常起来,开始一天好几次的往后院跑,然后鬼鬼祟祟的,小眼神叽里咕噜地转,问他什么也不说,问急了就跑。
顾攸宁把他从小看到大,这小子明显这是有事瞒着他啊。
终于有一天,趁着四下无人,顾攸宁把兼雨抓住,说什么都要问个清楚。
兼雨实在无法,就拉着顾攸宁说道:“爷,那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嗯,你说,我保证不说出去。”顾攸宁点头。
“其实……”兼雨吞吞吐吐,然后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后院的崔姨娘……怀孕了!!!”!!!!!!!!!!!!!!!
顾攸宁听完一惊,然后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兼雨,咽了咽口水看着他说道:“孩子……是你的?”
兼雨一愣:“啥?????”
“我说你可以呀!”顾攸宁一把搂住兼雨的脖子,嘎嘎怪笑道:“不错啊,孩子都出来了,还是王爷的女人,你小子真行呀,我从前小瞧你了。”
兼雨被雷得如魔似幻,一把挣扎出来,满脸通红地吼道:“五爷说什么呢!”
然后他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道:“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崔姨娘跟别人通奸,孩子都有了!!!”
“不是你的啊!”顾攸宁略微有些失望:“那是谁的啊?”
“现在这个问题不重要,前几天崔姨娘哭着来求我,想让我跟您说,让您休了她出去,要不然过两个月肚子让人发现了,她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兼雨着急眼巴巴地瞧着顾攸宁:“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啊!”
顾攸宁啧了一声,匪气十足地说道:“什么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个男人抓出来,妈的,敢上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