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谁有502?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了!”
顾允分辨不清胸腔里激荡的情绪是什么,他几次想转头离开,却被自己生生的遏制住。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是下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带了502胶水。”
那个要求胶水的男孩嘻嘻笑笑的将胶水滴进了幼猫的眼睛。
……
他们玩的很开心,最后所有人都跟顾允告别撒腿就跑了回去。顾允低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影子拖的很长,像极了浸泡在一汪血液里的亡灵。他很重,重到要负担不起的程度了。但无疑第二天上学时,有人跟他打招呼了,顾允像是无形中就融进了那个集体。
他将教室的灯关掉,黑板上写着的“张莉我爱你”和画着的一些花也暗了下去,关窗锁门背着单肩包准备离开。顾允记起这是高一转学去的第二所学校,他从楼梯口准备下去的时候遇见同班的同学,那个少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一起走吧?”
顾允点了点头,和那个少年一起并肩走在路灯逐渐亮起的街道上。他们谈了一些有的没的,同学快走几步转过身对上顾允的眼睛。
“——我啊,从你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就注意你了。”
“……诶?”
“真的,你看起来超没有安全感?听班主任说你可是一直在搬家和转学哟,是不是经常有融入不进班集体的感觉?”
“哪有啊,我不是和你们挺要好的。”
“真的?”
少年的面容被模糊的看不清晰,顾允感觉他像是嘲讽又像是冷漠的笑了。他凑近了顾允,顾允分辨出这就是后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好基友的模样。基友像是漫不经心的说:“你应该知道跟他们一起起哄在黑板上写那些东西会给那个女生带来什么后果吧?你又不是没头脑的会为了兄弟的爱情赴汤蹈火的人——并且你们根本就不熟诶。”
顾允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道是谁写的,教导主任很可能直接找上张莉哟。我们学校谈恋爱可是要被退学的。”基友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你呀——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可是一直在为融入进这个世界不断的努力呢,哪怕什么条件都可以,为了不被排斥,你可以牺牲掉一切呢。”
“……”
“喏,所以说,如果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杀人犯,你也会跟着一起杀人吗?”
“……”
“哈哈,我在开玩笑啦。不要那么紧张啦。”
——喏,所以说,如果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杀人犯,你也会跟着一起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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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稽是在一个星期后退烧的。这场病让照顾他的芦音几乎要将这个二少爷当成瓷娃娃对待,芦音不允许糜稽出门,在觉醒念之前房间里的暖气也一直供应着。于是如今每天必去的家族成员聚餐时间成了一个小小的考验,一到饭点糜稽就开始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圆润的球状生物,摇摇摆摆走到饭厅坐上去,他和始终穿着轻便的曾祖父,祖父,父亲,母亲,以及哥哥完全是不同画风不同季节走出来的。
槽点总是满满当当的怎么都吐不完。
而糜稽的那份饭菜是单独放在他面前的。和家人区分开来,虽然是同样的菜色,但莫名的被分裂开的感觉让糜稽很奇怪。
在吃饭时一家人仍然少有沟通,不过很明显这个家庭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的高祖父并不是每一餐都会来与家人共享,糜稽曾好奇的在扒饭时偷偷用余光盯着高祖父马哈看很久。高祖父的身高像是缩水了一般,奇怪的脸型上全是皱纹。他吃饭时很安静也很迅速,常常是糜稽刚爬上椅子端起碗时他就已经放下了碗筷拢着袖子坐在一边低着头瞌睡。而更常见的情况是糜稽认真的将面前小盘子里的一块香煎鳕鱼叉过来的时候,视线的余光却看到高祖父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空了。
不过高祖父的话……还真是长寿啊。
祖父桀诺是话最多的人了。这个发须皆白表情严肃、腰板总是挺的笔直的老人出乎意料的喜欢和糜稽说话。他每次都会亲切的揉揉糜稽的头发,说一些例如“今天看了什么书”“要多吃点饭才能长得高”“有早早的睡觉吗?小孩子就该早点睡”“今天来的晚了哦,是不是赖床了”之类的家常话。糜稽喜欢他,晃着两条小短腿认认真真的回答,偶尔说出的话会让桀诺拿着筷子哈哈大笑,但就算是这个时候,饭桌上的其他家人却也一点也不配合的气氛僵冷。伊尔迷一直表情缺缺的,没人提到他的名字他也不会说话;而他的母亲基裘连一点视线余光都不会给糜稽,她和她的亲生次子之间像是隔阻起了一幢无形的墙壁,隔着那堵墙基裘看不见糜稽,她的大部分注意力在长子和丈夫身上,而面对糜稽,就宛若面对一团无形无质的空气。
席巴在很多时刻都是沉默的,偶尔他的开口也只是像单调的下达指令。伊尔迷经常会带着一身的伤或者是一身疲惫不堪的汗出现在餐桌上,迅速的吃完饭就下桌返回训练场——他的练习时间明显高出任务时间。席巴不悦的搁下餐具皱着眉说:“伊尔迷,就算是训练也不必要将自己折腾的那么狼狈。”
坐姿端正的男孩抬起头一板一眼的回答:“我必须保证自己能敏锐的感觉到细小的痛觉,以及在剧烈疼痛的时候也能够有清醒的大脑来反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半张脸上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