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知道男人的头在哪?姜文曜想了很久,依稀记起那晚去买咖啡路过火葬场时,耳边响起一个男人求救的哀嚎:“我的头在半山公园树林里!”
“嘿嘿,兄弟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但帮我找回头,还给我买了骨灰盒,我昨晚去看了,那盒子真漂亮……”男人可能丢头太久,这会儿找回来变话唠了。姜文曜盘腿坐地上,双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你看你人这么好,肯定不忍心看我光着屁股去地府报到吧?”男人搓着手往前走两步,笑得贱兮兮的,“你再行行好,给我弄身衣服吧,不用像老头老太太那么正式,来件宽松的运动服就行。”
姜文曜无语地看他一眼,这人,脸皮咋这么厚!
男人还想继续说,远处敲门声和狗叫声混成一片,姜文曜蹬蹬腿,被子落在地上,姜文曜被冻醒了。
阿丢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汪汪叫:你再不起床房门就让外头那狂躁症患者给砸漏了!
姜文曜揉着晕乎的脑袋去开门,门外,段容枫满脸哀怨地坐在七八个装满蔬菜肉类水果的袋子的包围圈中,头上顶着两根斑斓的鸡毛,嘴里叼着根金灿灿的油条,腮帮子一鼓一鼓就是不咽下去,脚有一下没一下踹着防盗门,像个自闭又多动的超龄儿童。
房门开启,段容枫抬起头,用流浪狗的眼神看向搞不清楚状况的姜文曜,下意识踢门的脚忘了收回来,正踢在姜文曜干净白皙的脚踝上,短半截的睡裤也没能幸免,印上个不太明显的鞋印。
姜文曜:“……”
跟出来的阿丢迅速后退,它感受到姜文曜身上散发出愤怒的气场,会不会把段公子从九楼走廊窗户上扔出去呢?阿丢拭目以待,尾巴摇得像风扇。
“原来你在家啊!”三两口把油条吞下去,段容枫从堪比垃圾堆的塑料袋中跳出来,打算抱住姜文曜的大腿,可他坐的时间太长,腿有点麻,碰翻了一兜苹果,段容枫赶忙去追苹果,追到楼梯口时腿脚一哆嗦,头下脚上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姜文曜:“……”这五体投地的着陆姿势,应该比那天王叔摔得重吧?
把摔得灰头土脸还崴了脚的段容枫掺进客厅,又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整理好拎进来,姜文曜想斥责对方几句,可看他那惨兮兮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只得认命去给他拿急救箱。
对着镜子摸摸鼻梁上粉红色凯蒂猫创可贴,再看看脚边抱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的狗,段容枫委屈地扁起嘴,早知姜文曜是这种品味,他刚才往下滚的时候就悠着点了。
“刘主任闺女给我的,你用着正合适。”姜文曜把剩下几贴创可贴塞给段容枫,转身去翻那堆塑料袋,这小子上次吃了他那么多口粮,那他现在扣下点瓜果蔬菜不算过分吧?
刘主任闺女?段容枫自动脑补了个年芳十八,清纯漂亮的少女形象,越想越酸。阿丢四爪朝天用脊背往旁边蹭,再闻一会它的牙都酸倒了。
“刘主任闺女漂亮吗?”怨灵似的飘到姜文曜身后,段容枫扯扯他衣角,姜文曜沉浸在霸占肥鸡还是豪夺排骨的思想斗争中,没听出话里的幽怨,顺嘴回应说:“嗯,挺漂亮,随刘嫂。”
“切,能有我漂亮?”段容枫不屑地扬起下巴挺起胸膛,像只比美的孔雀,姜文曜百忙中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一快三十的大老爷们和个九岁小姑娘有可比性么?比赢了也不光彩好么!
找出装早餐的袋子,姜文曜默了默,拿出个包子塞进嘴里。包子味道不错,皮薄馅大带汤汁,可惜凉了,汤汁凝固,倒是不烫嘴了,姜文曜狼吞虎咽下去又拿起一个。阿丢耸动小鼻子跑过来,在姜文曜手背上蹭蹭,于是也分到个纯肉大包子。
“好吃吧!”看姜文曜爱吃自己买的包子,段容枫立刻把刚才的哀怨抛到九霄云外,狗腿地贴过去也拿起个包子,学着姜文曜的样子大口咬下去。他拿的包子在一堆包子中间,还温乎着,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段容枫没有准备,烫了舌头不说,还滴得胸前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