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酒,也说过吉祥话,燕秋尔就随着燕齐一行走向燕生所在的方向。燕生身后有十个位置,是为他们准备的,最靠近燕生的自然是该燕齐这几个东苑郎君们坐的,以往皆是如此,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
当燕齐走到燕生身边眼看着就要落座时,却得了站在后边的梁成的眼色,燕齐的脚步一顿,便满腹疑惑地让出了第一个位置,在第二个位置坐下。燕齐这一让,跟在他身后的燕元等人全都傻眼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发问招惹多余的关注,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地顺着坐下去,每个人都要向燕齐投以不解的视线,燕齐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让出这个座位又不是他的决定,都看他做什么?
燕秋尔一瞧见那空荡荡的首位就直觉大事不妙,赶忙晃到燕征的另一边,借燕征的身躯挡住自己,装作没看见那空位一般闷头往后走。
然而做了此番安排的燕生怎会放过他?好笑地瞧着燕秋尔掩耳盗铃般的行为,待燕秋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燕生才慢悠悠地开口道:“秋尔,走过了。”
燕生是头一次喊燕秋尔“秋尔”而非“五郎”,却是在这种场合。这称呼让燕秋尔无法装傻充愣,不得不停下脚步,垂着头暗自磨牙。燕生,你玩够了没啊?
燕秋尔深吸一口气,转头不解地看着燕生:“阿爹何意?”
燕生偏头睨燕秋尔一眼,微微抬手,在手边的一套茶具上轻叩两下。
燕秋尔愕然。本家没有会煮茶的女婢还是怎么着?这么严肃的场合,他喝什么茶?喝水不行啊?!而且竟提前准备好了成套的茶具,合着燕生就等着他来了?
“阿生?”
燕秋尔正愤愤地瞪着燕生的头顶思考着该如何拒绝,就听见老太太带着丝困惑的声音。燕秋尔赶忙收敛心神,笑容满面地上前取过茶具,坐在了燕生身后。再站下去他只会更引人注意。
“母亲,无事。”母亲开口的时机刚刚好,再晚一点儿,五郎怕是就要想出拒绝的借口了,虽不是应付不了,可他今日已应付了太多的人,无心再与五郎周旋。
无事?老太太会信他才有鬼!她自己生养出的儿子她会不清楚吗?燕生这孩子,看着闷葫芦一个,可这燕府里就属他的坏心眼儿最多,蔫儿坏蔫儿坏的。老太太的目光移向刚坐下的燕秋尔,瞧了半晌却没认出是谁,那眉眼瞅着极为陌生,她可不记得燕生那儿有哪个孩子拥有这般通透的目光。
“阿生,你后头坐着的那个是哪个来着?”
“回母亲的话,是我府里的五郎君。”燕生歪了歪身子,好让老太太看清燕秋尔的脸。
“五郎君?可是秋尔?”老太太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没将眼前的燕秋尔与他一年前的模样重叠起来,“秋尔啊,抬起头让祖母看看。”
抬头?这哪是抬个头就行的啊……燕秋尔无奈地暗叹一口气,起身行至大屋正中,端端正正地跪下,恭敬道:“孙儿燕秋尔,拜见祖母。”说完方才抬头,乖巧地冲老太太笑了笑。
“哎呦!还当真是秋尔啊!”老太太眯着眼睛将燕秋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笑道,“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儿长起来也是一天一个样儿呢!这才一年不见,祖母差点儿都没认出你来!”
您压根儿就没认出来吧?若非是燕生说了五郎君,您老也对不上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