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他,说:“说了半天,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马灵枢,做牛做马的马,灵枢素问的灵枢。”
精致的灰金色名片,正面是用花体英文印的他的全名和公司名称及职务,反面才是汉文,只有马灵枢三个字,除此之外一切空白,让印刷显得有些空荡,像是在表明,他的一切成就都来自ray,大家知道享誉国际的着名形象设计师哈斯,而马灵枢这个名字,只是他跟华裔这个身分仅剩的一点牵系。
“聂行风。”
礼尚往来,聂行风收下马灵枢的名片后,也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马灵枢接了,却诧异地盯着他看,半晌,嘴唇轻轻抿起,说:“聂先生,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做朋友。”
这是什么天马行空的讲话?聂行风不解,就见马灵枢很郑重地把自己的名片收好,说:“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名字没有笑的人,就冲这个,你也有做朋友的价值。”
马铃薯?还好吧……
聂行风从小跟随爷爷出入商界,这点喜怒不形于色的道行他还是有的,更何况他跟各行业的人打交道,稀奇古怪的名字见得不少,相对来说,马铃薯这个谐音名根本不算什么。
马灵枢还想再跟他聊,几个衣着光鲜的义大利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他向聂行风道了声失礼,迎了过去,聂行风听到他用相当流利的义大利语跟他们交谈,然后很热情地坐到一起开始喝酒,看得出这是个相当精于交际的人,但这种人也通常不会跟任何人深交。
通知乘客即将登机的广播响起,聂行风站起身,把报纸放回去,无意中看到放在书架上的一本时尚杂志,封面人物是马灵枢,旁边印着时装教皇等噱头字眼,深金色的华丽封面上男人几近透明的白衬衫分外显眼,嘴角微翘,斜坐在镜头前,明明是故意做出的姿势,却不会让人感觉违和,反而更为之吸引,尤其是他保养得很好,皮肤光滑洁净,乍看去像二十出头的青年,不过从他成名多年来推算,他至少也有三十多岁了。
聂行风刚跟马灵枢聊过,觉得他本人要比杂志上更具魅力,但静态往往更能表现出一个人真实的一面,就比如照片里的他狭长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似魅力四射,但在聂行风看来,更像是一种算计,把身边所有人都掌控在手心里的自得表现。
精明、冷漠、世故,也许还有点玩世不恭,很符合马灵枢的身分和个性,所以刚才他说的做朋友,聂行风只当是玩笑话,跟这种人交友,他恐怕要时刻提防不被算计到才行。
聂行风坐上飞机,没多久马灵枢也上来了,很巧合地坐在跟他同一排的位子上,不过是走道另一边,当发现这个巧合后,马灵枢眉头挑挑,很夸张地对聂行风说:“这世上果然存在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就像是上帝在人间安排的一场闹剧。”
这句话带着浓厚的美国人风格,聂行风笑了笑,却没说话,马灵枢察言观色,说:“看来你不信上帝。”
“比起上帝,我更信我自己。”
“也许你是对的。”马灵枢很夸张地耸耸肩,表示赞同。
事实证明,这世上很少有人能跟张玄比聒噪,当机舱里响起即将起飞的广播后,马灵枢就再没扯着聂行风闲聊,而是要了份报纸开始看,之后的漫长飞行中,他除了就餐时稍有寒暄外,都很有礼貌的没介入聂行风的私人空间。
飞行时间很无聊,这让聂行风有些怀念身边有张玄的日子,有小神棍的地方虽然很吵,但永远不会感觉无聊,不像现在除了必要的饮食外,就一直躺在座位上睡觉。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到身下一阵剧烈震动,聂行风睁开眼睛,发现不仅仅是震动这么简单,整个机舱都颠簸得很厉害,紧急救援装置从头顶落下,在他面前晃荡着,空乘人员的安抚广播声和乘客们的尖叫汇成一团,不断挑战着他的耳膜承受度。
不会是乔的乌鸦嘴真的灵验了吧?
周围太嘈杂,聂行风一时间无法辨别到底出了什么事,转头向窗外看去,发现飞机已经到达了机场,似乎是在跑道线上滑行中出现了状况,后面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