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裴铮吻我的时候,我没有抗拒,他有一双多情的眼,让被凝视的人以为自己亦被深爱,轻易沦陷。
他的手扣在我后颈上来回摩挲着,我在他怀里轻轻战栗,只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和呼吸。
浅吻辄止。
我两颊发烫地垂下眼睑,听到裴铮暗哑的声音缓缓道:“豆豆,你才十八岁。”
“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微喘着,纠正他的措辞。十八岁,早已经成年,也早该成家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不想当皇帝。我以为你不喜欢朝政,所以万事亲揽,你若想亲政,我教你,还不迟。”
他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我惊疑不定地望着他,犹豫道:“你教我,那还不是又要全部听你的。朝堂上那班人,都是你的人,不是我的人。”
裴铮一笑,叹道:“他们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这不是一样吗?”
我听得面上一热,他又说:“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都听你的,可好?”
他这样对我千依百顺,着实让我不习惯,难道真是病糊涂了?
“那……我还是最后问你一句,贺敬是不是你杀的?”
裴铮笑意本淡,这时只余一声叹息了。“我说不是,你信吗?”
“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不是你,还有谁?”
裴铮叹道:“你对苏昀深信不疑,对我深疑不信,我说再多,又有何用?若非坚信你心里有我一席之地,我又如何能守到如今……”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委屈,谁又真正了解、理解对方了。
可能他不曾了解过我,就像我也不曾真正看清过他,纵然他说什么“等了十几年,也不在乎多这几个月了”。
十几年……
我第一次见他之时,不过六岁,这一算也才十二年。难道他当时就对我别有居心?
裴铮,你真变态!
我在他房间里听着他一点点将朝堂上盘根错节的政治关系理清,又将边防要务,地方详情稍作分析,公文虽多,两三个时辰也就处理完了。
我见他难掩倦色,心想算了吧,变态就变态吧……我且信他一回。
“说句实话,可别又闹别扭了。”裴铮轻轻点了下我的额头,“皇帝这个位子,本也就不适合女人来坐。女人心软,容易感情用事。”
“国师说的有道理,寡人觉得应尊崇儒家,行仁政,行王道。”我正经说道。
“国师把你教坏了……”裴铮轻叹一声,“盛世王道,乱世霸道。但是王道过于理想化,有些地方,该用重典的,不能手软。杀鸡儆猴,要足威,才震得住后人。”
“罪不及无辜,抄家灭族是否太过分了?株连无辜,寡人始终觉得不妥。”我仍是摇头,先前某郡因科场舞弊,学子不忿,在“贡院”二字之上大做文章,改为“卖完”。此事传到帝都,我自然是下令彻查,结果却牵连出上下数十人。本意不过是罢了几个为首的权贵,裴铮却一力坚持,将这条线彻底拔除,主犯斩立决,从犯永世不得为官。那时朝中人人自危,也没有人敢反对他,我反对无效,朝堂上一下子少了颗脑袋。
这件事传出去,裴铮的民望倒是上升了不少,但也得了暴戾之名。也有人说他趁机铲除异己者,总归一个名声本就不好的人,便是做了好事,别人也会往坏处想他。
我本也算不得明君,但朝中谗言多少能分辨,常在民间行走,百姓的声音我还能信九分。人人都说苏昀好,裴铮差,我还能怎么对他推心置腹?
我原先就对他心存芥蒂,也只会把他往坏处想,对他唯一喜欢的地方,就是他喜欢我这一点……
如此算来,我也是有点无耻了。
“女人啊……”他摇了摇头,叹气,虽没言明,但显然是有些不屑的。
“裴铮!”我怒瞪他。
他冲我挑挑眉,又笑道:“女子者,好也。少女者,妙也。微臣是在感慨,陛下实在又好又妙。”
“佞臣!”我忍不住莞尔,扬起了嘴角,“你这是阿谀奉承。”
“微臣真心实意,既无奈陛下心软心善,又爱陛下如此,只是陛下若能对微臣心软心善几分,那便更妙了。”裴铮一本正经道。
“你……”我斜睨他,“你这是在调戏寡人吗?”
“微臣奉旨调戏陛下。”
“嗤!”忽然发现,他这人着实能言善道,哄起人来也有一套,至少我方才的抑郁之情已消了不少。“你不自称草民了?”
“嗯,微臣觉得不妥,陛下听着也别扭吧。”裴铮低头看我,笑着说。
“是挺别扭……”我老实点头。
“再过一个月,微臣便要换自称了。”裴铮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笑意,“自称,为夫?”
我面上升温,推开他少许,正色道:“寡人命令你不许再调戏了!”
他哈哈大笑,却伸手将我揽进怀里,紧紧抱住,抵着我的额头柔声说:“你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记仇不隔夜,总是念着别人的好多一点,早知如此,我过去便不欺负你了。方才流了那么多泪,可是憋了许久?”
我移开眼不敢看他,嗫嚅道:“你别蹬鼻子上脸,我还是很讨厌你的。”
“别说立我为凤君是我逼的,你若真不愿意,我不会逼你,也逼不了你。豆豆,你喜欢我,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只有在我面前,你才是真正的你。”裴铮唇畔轻扬,自信满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