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折腾了一天,玉楼带的几个人把着门口,连几个在外的薛府奴才都派人出去或者在回府后,捆了起来。
管他有罪没罪的,捆了再说,这王府的人对这薛家的人,这几年那是真真的讨厌极了。
晚饭就在王妃的院子里吃的,休息后的王妃看上去好些了,可是也依然没有精神的样子。
王府里的下人,却多数亢奋起来,仿佛一扇从不能打开的黑色大门已启开了门缝,阳光就在门外,**如蛇一般蜿蜒地流动在王府里。
长条案几上的东西琳琅满目,银票也是又多了六千两大额的,是厨房管事家里搜出的,其它的零零散散的,也堆在哪里。
夏日天长,饭后寇明嫣做了个统计,薛家在王府里有五家人,可是子子孙孙的,却有四十三口之多,看王妃愣神的样子,寇明嫣就能了解她不知道。
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能当好家呢?寇靖凯看看二妹,看看自己的娘,看看案几上的东西,有了些明悟。
他在今日就像做了个梦,总是怕醒过来,就如天上缥缈的纸鸢,一下跌落下来,就什么都没了,可是心跳的声音,一下下提醒他是真的。
说起来也真是可怜,他一个世子爷能看见的银钱实在是不多啊,他一多要银钱,王妃就掉泪,他就不敢多要了。
寇明嫣也不理众人,看了看记录的东西,“羽红,去把徐财、王大有,吕眀带过来,绑绳都松开,家里人也放了。”羽红答应一声,一会人就带了过来。
“见过王妃,世子爷、二小姐。”三人一起上前,心里这时都松了口气,明白他们没大事,王府不打算追究了。
王妃、世子没有说话,寇明嫣看着几个男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人看上去也是比较老实的,可是也许只是看着老实。
而且越是没问题的怕是有问题,如果只是耗子倒洞掏空王府,那么王府怕是爹爹没的四年已经空了,寇明嫣暗自琢磨,却不能和任何人说,她怕的是别的东西。
“这是你们的东西钱财,全都在这,明天就收拾好回薛府吧。”
三个人互相看看,看今天的动作是不可能留在王府了,“谢二小姐。”几个人磕了头,退了出去。
寇靖凯不知道二妹为什么抓了又放,只是疑惑地看着,寇明嫣抚头,不是自己王府的奴才,难道还养着吗。
暮色渐浓,夜色将要降临了,寇明嫣这一天真是神思疲惫,她刚想伸个懒腰,却在仰头时看见了头顶的承尘时,停了下来。
“我累了,娘,明天再弄吧,箱子先放好了,明天看看怎么处理。”
寇明嫣有些萎靡不振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很是不放心,忙道:“姚黄拿着匣子,咱们走。”捏捏明岚绯红的小脸,寇明嫣往外走。
“那个,那个。”寇靖凯有些急了。
“二姐当家了。”
寇明岚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的大哥,防备地把箱子都一一关上了。
看看最小妹子的动作,寇靖凯抬头看看自己的娘,不理两人,急急火火的跟了出来,眼巴巴地看了眼姚黄抱着的匣子,也不敢吱声,寇明嫣看着他的可怜样子,真是无语至极。
寇明嫣也知道要是想要自己日子无忧,那么这个大哥就得有个改变,可是都二十岁的人了,真是难啊,钱财今日给了,明天呢。
花钱容易挣钱难,王府的帐寇明嫣还没有功夫看,可也能想得到的乱,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不过是一个鸡蛋都一两银子一个的烂事,反正都得从新立帐,最主要的是要做些买卖,也不知道这固北王府还剩下几个铺子,几个庄子。
事要一样一样办,寇明嫣知道,可是就怕人家着急要她的命,自己的这个大哥,她有时觉得还不错,有时却真是能凝噎出半盆的泪水来。
“大哥,你是想细水长流地有钱花,还是想今天花了以后都没有。”
终于到了分叉口了,再下去就是各走一边了。
她停住了脚步,身后的人也远远的站住了。
夜色如墨地舒卷开了,天上的那轮月也探出来半盏,洒落万里清辉,身后树影花影摇动的幻影,叠累出仙踪缥缈的声色。
寇明嫣语气轻柔带着清凉的韵味,夹杂在远处的、近处的裙裾窸窸窣窣里,在最后的哪一点光里,看着二妹那双没有半点表情的眼睛,寇靖凯心里一激灵,福至心灵脑袋从没这么清醒过。
热切地最后狠狠地看眼后面的匣子,寇靖凯大声地道:“我不要,都放二妹你手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大哥支持你。”
人总是得赌一把的,寇靖凯也知道他玩的那帮朋友家里都是母亲当家的,有的日子好,有的日子苦,其实就看你会不会经营。
寇靖凯是知道母亲的,却不了解二妹,可是今天看来二妹可是比母亲可信的。
纨绔在外,要紧的不就是那张皮吗?反正现在他也没脸皮出去了,如果二妹真的能挣钱,寇靖凯心热起来,做个纨绔没钱实在是痛苦的。
想的美了,寇靖凯手舞足蹈起来,等到他醒神了,跟前已经没人了,听着远处的动静,看看身边跟着的唯一的一个小厮了,寇靖凯牙疼似的嘶了一声,心疼无比,可是连匣子的影子都没了,只好无精打采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不让我失望,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想着寇靖凯的表情,寇明嫣对他最后也没提银票的事比较意外,却心里对这个家这个哥哥有了丝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