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刚刚秦默的口吻,似乎对重华赞许有嘉,此次又主动献计。若是……皇族能同士族联姻,两者之间的紧张关系或许就能得到缓解。只是,士族一向高傲,自然不屑于娶皇族之女,所以他才从未想过这个法子。但刚刚秦默的口气,分明对重华流露出欣赏之意,两人又年纪相仿,若是二人能成,岂不美哉?
安帝心中突然浮上这样一个想法,忍不住再出声试探了秦默一句。
秦默淡淡瞥了安帝一眼,眼底闪烁着琉璃般璀璨的光华。他看着安帝,勾了勾唇,语声真挚而诚恳,“能得重华帝姬的协助,是微臣的荣幸。”
安帝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一脸说了两个“如此甚好”,显然心情十分愉悦,“重华那日主动要求协助调查,我还担心她会不会捅出什么篓子来,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重华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说起公仪音,安帝的面色愈发和悦起来。
秦默浅笑着应是,听得安帝又道,“我听宫人说,她这些日子迷上了破案类的书籍,怕是因此昨日才那般自告奋勇。我怕啊,她此次尝到了破案的甜头,下次还会去麻烦寺卿。若真如此,还请寺卿多担待担待。”
安帝既然起了那份心思,自然有意撮合两人。
秦默看得通透,心中偷笑几分,面上仍是淡淡的神情,一本正经点头道,“陛下过虑了。重华帝姬看问题视角独特,若真有空来延尉寺,只会给微臣更多的灵感才是。”
“好好好。”安帝朗声笑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明日朕会去国宾邸的。”
“那微臣告退。”秦默行以一礼,大袖翩然离去。
安帝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扭头对着一旁默然而立的刘邴问道,“刘邴啊,你觉得,这个秦默如何?”
刘邴素来善察言观色,看安帝这神情,分明是起了几分心思,忙顺势道,“老奴觉得秦九郎此人性子沉稳,宠辱不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是啊,朕也这般觉得。”安帝悠悠收回目光,转身朝内殿走去。
刘邴忙跟上,小心翼翼问道,“主上,今日您想召哪位妃嫔侍寝?”
安帝脚步未停,旷朗的声音传来,“今日朕不召人侍寝。”
……
“父皇!父皇!”公仪音连叫了安帝两声也未听到回应,转头一看,却见他面上一片怔忪,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公仪音不想安帝在宇文渊面前出丑,扬唇一笑,大大方方走上前挽住安帝的胳膊,手底却是微微用了用力,在他耳边再次唤了一声。
手臂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安帝蓦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便看到面前公仪音言笑晏晏的笑脸。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公仪音舒一口气,笑意盈盈道,“父皇想什么这么入神呢?该不是还沉浸在秦寺卿缜密的推理当中吧?”
安帝“哈哈”一笑掩饰住方才的尴尬,又随口寒暄了几句。
此时,厅外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寒风凛冽,从大敞的厅门处吹入,卷起每个人心中各异的心事,不断沉浮。
安帝伸手替公仪音紧了紧身上衣裳,道,“天气不大好,重华,趁着现在雨还小,你快点回府吧。”
公仪音乖顺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父皇呢?”
安帝看向面色冷然的宇文渊,“睿王,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大白,剩下的事,就交给睿王自行处理了。”
宇文渊冷冷开口应了,“陛下请放心吧。”
安帝点点头,又转向秦默,“此次多亏了秦爱卿,你平日公务繁忙,想来也没有多少休假的时间。朕准你三天假期,秦爱卿好好休息休息吧。”
“微臣多谢陛下体恤。”秦默行礼谢过,面上带着如三月春风般醉人的笑意。
公仪音眼风往秦默面上一扫,不知为何,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明明厅外寒意袭人,可看到秦默的笑意,只觉心中暖洋洋的并无半分冷意。
安帝向几人交代好,开口道,“宫里还有事,朕就不多留了。”
走到门口,忽而又顿住,转身看向宇文渊道,“不知睿王什么时候启程回北魏,朕也去送你一程。”
安帝这话明面上听着客气,实则是在变相地给宇文渊下逐客令了,宇文渊岂能听不出来?阴沉着脸色道,“这两天准备准备,再过几天便启程。”
“那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周寺卿提便是。”安帝微笑着道,弯了一双眼睛,看上去倒是笑意莹然,只是内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多谢陛下。”宇文渊不得已也扯出一抹笑意道了谢,
“嗯,那朕便先走了。”
“恭送陛下(父皇)。”公仪音几人忙道,恭谨目送安帝离去,看着他上了内侍抬着的软撵,消失在雨帘之中。
“睿王,那我也告辞了。”秦默转回目光看向宇文渊道,不想竟同公仪音的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的声音,一个清朗如松间清泉,一个清脆若林间小鸟,说不出的和谢悦耳,听得宇文渊的眉头却皱得愈加厉害,心里头像被针刺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目色沉沉在两人面上扫了一眼,低沉着嗓音应了声。
公仪音行过礼不再看他,亦没有看秦默。紧了紧阿灵替她披上的蓑衣,朝厅外走去。路过垂首而立的碧舒身侧时,正好门外劈过一道闪电,将碧舒精致的脸庞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