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莫记酒肆在安桥镇的三里弄开张。
莫九酿酒有一套功夫,价格又实惠,更何况他们来镇上时就引起不少轰动,开张头一日,就来了不少生意。
祝成兴冲冲地当垆卖酒,一边回头对莫九道:“九爷,您酿的酒是真的好啊!”
莫九自己不宜饮酒,端着茶坐在屋里,闻言笑道:“以前袁公还说,我若哪日落魄了,还能酿酒养活自己,没想到还真应了他先言。”说罢,又敛了笑,落寞下来。
祝成也是一默,无他,只因袁公已然逝世。
苏小飞衔着稻草悠哉晃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长队的人排队买酒。
孙二胖最先看到她,飞奔过去,“飞爷!”
苏小飞笑看着他奔过来,咬着稻草口齿不清道:“想我没?”
孙二胖气喘吁吁地奔到她跟前,“想,想死了!飞爷,您最近上哪儿去了?好久没见您了!”
“去县城啦!”
孙二胖眼睛一亮,“县城去了?怎么都不带我,我今年还没上县城玩过呢!”
苏小飞给了他一耳刮子,不重,却颇有气势,“就知道玩!爷我上县城可是正事儿!”
“飞爷,您别蒙我,您有什么正事儿?打架呢还是揍人呢?带上我啊,顺便让我学几招!”
苏小飞摆摆手,不太想提,问道:“这干嘛呢?这么热闹。”
“新开的酒肆,就是上回你见过的,从金陵来的先生!”
一提这个,苏小飞就想起来,她和那个络腮胡子的人还有旧账没清呢,当下一挥手,道:“新开的酒肆啊,正好,爷还没收保护费,走!”
孙二胖赶紧拉住她,“不成!那是个先生!文化人!”
苏小飞才不管,手使了个巧劲儿就把孙二胖给甩开了,吐了稻草,大摇大摆吊儿郎当地走上前,“让让啊让让,新开的酒肆,爷也来坐坐啊!”
人群还真让出了一条路来,还有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飞爷来了啊!”
“好久不见飞爷,上哪去了啊?”
“飞爷吃没?我家媳妇儿包了粽子,要不要拿几个过去?”
……
祝成有些发愣,这苏小飞,小小年纪的,还真是镇上的“飞爷”?他还以为只是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里面称呼称呼的。
虽然隔得远,周围又嘈杂,但祝成耳力灵敏,还是将苏小飞和孙二胖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也知道,苏小飞是来者不善。
他道:“小娃娃,坐坐可以,别惹事儿啊!”
苏小飞最讨厌别人说她年纪小,脸一黑,“啪啦”一声,就一脚踢翻了挡路的板凳,“爷跟你说过吧,这是爷的地盘,在这儿开店,得交保护费!”
祝成觉得,应该给这位“飞爷”一个教训,省得她作威作福老来找麻烦,保护费这东西,祝成还从来没遇上过。当下从垆台后走出来,“小娃娃,女孩子小小年纪的可不能这样啊!”
苏小飞更怒,撸着袖口上前,“新来的,爷得让你懂点儿规矩!”
人群立马退后几丈,祝成觉得,人们看他的眼神有点同情外加不知好歹,他额角的青筋爆了爆,暗道今儿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女娃。
他跟着莫九好些年,确实变得斯文不少,但骨子里的脾气还是不变的。
这时候孙婶听到动静从隔壁出来了,一看这干架的仗势,忙上前拦了苏小飞,“干嘛呢这么大气性!新来我们镇上的,开了家酒肆,你干嘛非要惹事儿呢!”
“别拦我!爷今天一定要教训他!得叫他懂懂规矩!”苏小飞挥舞着手脚,却被孙婶章鱼似的抱着,怎么都不放手。
祝成看出来了,这苏小飞要想挣脱还是很容易的,只是她没使劲儿。
孙婶朝祝成歉意地笑,“祝大兄弟,别介意啊,她就这么个脾气,看着唬人些,人不坏。要不,您给她喝碗酒了事儿?她不记仇!”
祝成真的很无奈,他长得高大威猛,怎么在这些人眼里自己一定是被这苏小飞打倒的那个?孙婶就生怕他被欺负似的。
这时候从人群里冒出一个黑泥鳅似的小娃,顶多十二三岁,他嚷嚷道:“孙婶啊,咱们安桥镇就是这么个规矩,这保护费本来就该交啊!怎么能喝碗酒就了事儿呢!孙婶,您可不能因为他们租你家房子就包庇人家!”
“黑蛋!快把孙婶拉开,爷一定要教训他!”苏小飞叫嚷。
这个叫黑蛋的小娃立马上前,抱着孙婶的腰使劲巴拉,苏小飞再压下腰一钻,终于脱身。接着,她怕孙婶再来拦她,也不再拖沓,跨前两步一个跃起,就朝祝成攻击。
她赤手空拳,没有武器,但是一掌过来,祝成就知道,这苏小飞是真的懂点功夫的。他也不避,伸掌就是一挡,不过还算客气,只用了三分力。
只是想让这女娃受点教训而已,祝成没想真的把她打残了。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那三分力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被苏小飞使了巧劲给躲过了,但显然,她也看出祝成真的有功夫,翻了个身,轻巧地落回地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一瞬间,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似乎对苏小飞没有一掌把他打倒觉得不可思议。
苏小飞脸色也不好看,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但她不傻,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一脑门子上去。
她从小到大,除了苏老头,没有她打不过的人,但苏老头总跟她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她的功夫也就只能在安桥镇唬唬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