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数名太学学子在他们先生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离石县,几辆马车进城的时候,也被守城的差役拦下来问了几句,看过了他们的路引之后才肯放行。
若是搁在从前,像他们这一行人,一般是不会被拦下盘问的,毕竟只要看一看那几辆马车,就能知道这一行人非富即贵,他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军事重地,能有差役看守城门,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哪里还能个个都问得那般仔细。
只是从前段时间开始,那郝刺史不知怎么的,竟对他们这个守门的工作格外关心起来,弄得他们这些差役也都不敢懈怠,但凡要进城的,除了一些熟面孔,是个人他们都得问一问。
一行人入得城来,先是到那王家人开的酒肆去吃饭,当时那陈博士就问了乔俊林一句,问他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无妨,时候也不早了,吃完饭我们便先去西坡村吧。”当时乔俊林是这么回答的。
结果,乔俊林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竟是带着他那小儿子找了过来。
乔俊林的父亲也是读过书的,平日便觉自己与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不在一个层次上,这时候见着这些长安城来的博士学子们,才觉得是见着了同道中人,待他们热情非常。
“大郎既是回来了,也该回家里看看。”与陈博士等人寒暄过后,乔父便问乔俊林道。
言语间不乏也有几分训斥的意味,大概就是说他都回来了也不知道要先回家里去看看,若能将这些人引到家中,肯定是比他现在自己巴巴跑过来显得更有面子。
“今日时候不早了,原是打算先将先生引到西坡村,明日再过来看望耶娘。”乔俊林回答说。
“既如此,我明日便让你阿娘多做一些你爱吃的饭食。”林父这时候端的也是一副慈父模样,父慈子孝,这也是许多人共同的追求,即便内里不是如此,面上也总该做做样子。
“劳烦耶娘了。”乔俊林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林父倒是并不在意,语重心长又交待了几句,这才带着他那小儿子走了。
待吃过了饭再次出发,行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之中,有两个年轻人便谈论起了乔俊林与他父亲的事。
“那乔俊林怎的对他自己的父亲这般冷淡?”
“谁知。”
“莫不是刚刚才有了几分人样子,便连自己的新生父亲都看不上了?”
“他那父亲的行事着实也是令人尴尬。”
“倒是,也不是十分相熟的人,未免也太过热络了些。”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父亲啊。”
“我看他那个弟弟倒是乖巧,不似他整日板着一张脸,倒像是谁欠他钱不还一般。”
“乏味又功利,着实不讨喜。”
乔俊林乘坐的那辆车行在队伍最前,自然是不知道后面的人在说他什么,即便是知道了,他大约也不会给这两个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