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农历三月份以后, 南方许多地方都开始进入了梅雨时节, 湿冷的雨滴带来春的气息, 滋润着大地,为新一年的收获带来了希望,同时,也给人们的出行造成了许多不便。
在离石县的西面,吕梁山的另一边, 有一座名叫双塘村的小村子, 正在悄然崛起。
这个村子隶属于太原府秦城,距离从太原府到长安城的那一条官道不远, 虽然不多富裕,但是村人们多少也能依靠这一条官道挣取些许钱财,比那些穷乡僻壤之地,总归还是要强上许多。
这个既不算特别贫穷也远远称不上富裕的村子,近来之所以会发生改变, 还是因为村里的一个外来媳妇。
这外来媳妇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 长子都已经成家,她娘家本在鼓腰岭, 那是个出了名的穷地方,她丈夫早年因为战乱流浪到那里, 受到了她们一家的帮助,两家因此结缘。
去年冬里,她两个娘家外甥来到村里,说是自己从那西坡村的罗三郎那儿学得了一门手艺, 打算以此谋生。
但是他们老家村子地处偏僻,不比双塘村交通便利,利于经营,于是便想要来他们这里发展。
那西坡村罗三郎的名号谁人不曾听闻,何况他们这村子距离官道还这般近。
在确定她的这两个外甥确实是有真手艺,人品方面也不似有问题之后,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快就接受了他们,毕竟谁人都想自己的村子发展得更好,就算不能跟那西坡村一般,只要能略微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隔段时间能给家里添顿肉便也是很好的。
就这样,那樊家兄弟连同他们村里的几个青年,从此就在双塘村住了下来。
之后他们在村里造麻纸制油纸伞,担去官道边上售卖,一炳油纸伞五文钱,一段时间下来,倒也挣了些钱,双塘村中也有不少村民帮他们剁麻推碾子的,只要那油纸伞能卖得出去,他们就有工钱挣,这一整个冬天,这个村子几乎都没怎么歇息过。
在农闲的时候可以挣些钱帛,大伙儿都很高兴,这些人原本还以为,能有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哪曾想就在今年开春前,那樊氏兄弟竟然说要把制作麻纸和油纸伞的手艺教给这个村子里的人。
站在樊氏兄弟的角度,应也会有着担心村民见了他们挣钱眼红,他们这些外乡人将来在这个村子里不好待。
再说这制作麻纸和油纸伞的手艺实在也很难瞒得住,这些村民每日里帮他们做活,基本上心里也都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与其再去费心隐瞒,倒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而双塘村的村民显然也很领这个情,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待那樊氏兄弟,便犹如自己村的人一般,对于其他那些鼓腰岭人,也都亲近友好了许多。
“油纸伞嘞,五文钱一把。”
这一日,又有一个双塘村村人在管道边上卖伞。
昨日刚刚下过一场春雨,路面还泥泞着,今日出来卖伞的,便只有他一个人了,村人们要么就是忙地里的活计去了,要么就是在家中造纸制伞。
那樊氏兄弟几人近日接到了一个不小的订单,自家亲戚做不完,便把他们那些老乡也都叫上了,那么多人分一分,计划要在十日之内交货。
听闻这一回找他们买伞的商贾,乃是从洛阳而来,听闻那边雨水多些,油纸伞也好卖。
这官道也不比闹市,能有那车水马龙,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这条路上是没有人烟的,一日之中若是能有十来拨人打从这里经过,也就算是比较热闹的,在这十来拨人里头,约莫得有一半都是冲那离石县去的。
那离石县从前也就是一个寻常小城,现如今往来于那里的商贾行人竟然能有这般多,这事搁从前谁又能想得到。
莫说那西坡村,就是他们双塘村,从前也没谁能够想到,今日他们竟还能做油纸伞卖油纸伞挣钱。
“你这油纸伞怎卖?”
几辆马车远远行来,路边这个村人见了,连忙扯着嗓门开始叫卖。
那几辆马车果然停了下来,其中一辆马车的侧窗被人推开来,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坐在车中问道。
“五文钱一把,诸位可是要买,近日时常落雨,买几把油纸伞放在车上也是极好的。”这村人倒是个能言善道的。
“我听闻那离石县的油纸伞也只要五文钱一把,怎的你们这里竟也要五文钱?”前面那个车夫当即道。
“几位郎君见多识广,我们村的油纸伞,正是与那西坡村的罗三郎学来,虽不是离石县出产,质量却也是不差的,不信请诸位郎君细看。”
这一把油纸伞五文钱,原本也就没有太多赚头,那樊氏兄弟早就与他们说好了,村人之间不能相互压价,要不然将来这油纸伞的买卖怕也是不能长久。
那一行人其实也不是有心想要压价,不过就是车夫随口一说罢了,那西坡村太远,既然眼前就有油纸伞,他们要买肯定还得买眼前的。
“我买四把。”车中那郎君言道。
“好嘞,四把油纸伞,二十文钱。”那村人一脸的高兴。
坐在前面的车夫一一检查过了那四把油纸伞,然后便从怀中摸出一小串铜钱,解开串钱用的绳子,数了二十枚递给他。
那村人收了钱,继续在路边蹲守,二十枚铜钱揣在怀里沉甸甸的,整个人顿时又多了几分精神。
前些时候他们村出来卖伞的人原本也不少,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擅长卖东西,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