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白君羡帮他挑水的消息传了出去,倒有不少弟子来看他挑水。然而到了午时仍旧不见白君羡的身影,好奇的弟子都散了去,只有一些不死心的弟子仍在暗处偷窥。
寂桐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愿白君羡昨夜吃了闭门羹后,会因此大怒拂袖而去。身为狐王,岂会让自己尊严扫地,以他那样的容貌本事,多得是投怀送抱的美人,又岂会纠缠一个瘸子。
多半他是不会再来了。
寂桐坐在石阶上休息,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面馒头ken了一口,又就着冷水喝了些。今天早上下山前,只拿了两个馒头,身上又困又累,却并没有食欲。大概要等过十天半个月才恢复过来,前提当然是白君羡不再出现。
「喂,你能告诉我,清修无心派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清修无心派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寂桐握紧了手中的馒头。此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有言咒的能力,提到白君羡,白君羡就来了。
「清修无心派有什么好?」白君羡撩起衣袂,也学他坐在石阶上。
寂桐不经意地坐得离他远了一些,咬了一口馒头,慢慢地咀嚼。前几天他还能虚应一下这个人,但过了昨天晚上以后,他对这个人就连说一句话也是无力,只会气急了自己。
「你还要挑多少天的水?不如我帮你挑吧,你陪我说话就行。」
「多谢真人好意。如果真人不想我多挑一个月的水的话,还请真人不要c-h-a手得好。」寂桐用手帕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包起,仍旧放在怀中,站起身来,挑了水桶就往石阶上走。
扁担才上了肩膀,他就觉得水桶轻飘飘地,似乎浑不着力。一转头就看到白君羡得意的笑容,心知他是用了移花接木的法术。他一声不吭,将水桶放到地上,目光平静地看着白君羡:「真人意欲为何,请直言。」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我帮了你?」白君羡皱了皱眉。他虽然活了千年,但对于有些人类仍然不大明白,包括面前的这个男子。
「不必真人c,ao心。若是真人再多管闲事,只会惹人嫌。」
白君羡凑到他面前,凝视他的表情:「你好像真的很讨厌我。为什么?」
「难道真人觉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应该喜欢你吗?」
白君羡不怒反笑,笑声极为爽朗:「难不成你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在生气?是我无礼在先,你莫作恼。」他行了一礼,竟是十分诚恳。
此时的白君羡实是令人难以理解。他不明白以前即使温柔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慢冷漠的男子,怎会如此屈就,向一个道门底层的弟子道歉。或许在这个人心中,飞升成仙仍然是心心念念的梦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可以做任何事。
寂桐轻轻笑了一笑,看着他缓缓说:「我着实不会喜欢上你,也许是无缘吧,对你没那种感觉,我也并不喜欢男子,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
白君羡微微一怔,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容。只见寂桐挑了水桶便不疾不徐地往山上走,他也不再跟上前去。这二十年来他遇到过与玄真相似的不少人,他也曾多次起意了此情劫,虽然每次总是自己刚开始就退缩,但从未遭到任何人的拒绝。
即使是玄真,当年也为他的魅力所折服,这个人却毫不动心,倒是十分特别。
「尊驾莫怪,是我失礼,还望恕罪。」白君羡笑意吟吟,徐徐行了一礼,「日后你我平辈论交,不谈其他。不知白某是否有这个荣幸,与阁下结为莫逆?」
跛着脚艰难行走的男子并未停下脚步,回道:「不必了,真人请回吧。」他脚步虽然缓慢难看,但这微一沉吟之间,背影已是去得远了。
白君羡虽然遭到拒绝,却也并未沮丧。寂桐之所以拒绝自己,多半是由于身体残疾,有些自卑罢了。虽然有违天意,但他日还得设法治好他的腿疾才是。
白君羡虽然做了打算,但一时也并不着急。心知此人必定十分倔强骄傲,既然拒绝就不可能再次反悔,除非他已到极限,否则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意。
三天时间对一位已到渡劫期的修真者而言,不过一弹指。
寂桐挑完最后一担水,同门师兄弟都已做完晚课,吃过晚饭,柴房剩下他一个人,他扶在庞大的水缸旁,喘息了一阵,打算去厨房找些冷饭来吃。
白君羡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看了他一阵。
不知是否幻觉,白君羡似乎觉得这三天寂桐又瘦了不少,原本被丹炉烤得微红的脸颊黑了几分。他原本容貌算是生得不错,但比起道骨天生的人来说,气质还是相差太远,与玄真更是半点也不能比。但到了渡劫期都看破了生死,红颜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白骨,更何况白君羡生就绝丽姿容,萧轩高举,风雅无双,别人生得再如何惊世动人,却也难入他法眼。
白君羡展开迷人的微笑,向挽着道髻,一身都是水迹污痕的道士走去,站到了道士的面前,徐徐行了一礼。
「寂桐道长,前两日一别,甚是想念,不知可否与阁下相谈?」他静静地站着,看到男人脸色骤变,却是很快平静下来,仿佛平静的湖面被石子惊破涟漪,终至无痕。
「我相信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真人若是再出现,贫道就禀告掌门,掌门想必极有意愿与阁下相谈。」
「道长又何必如此排斥我。」白君羡无奈地苦笑,语气更是万分地萧索,「令掌门可说是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