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拼了命撒腿狂奔出二奶奶的家,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来的勇气,总之是一鼓作气的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动的视角度颠覆了眼前的景物。
脑子里不断浮现二大爷那深陷眼眶那对绿幽幽的眼眸,跟青色的面孔,以及一股子刺鼻的尸臭味。他~就在二奶奶的那间禁屋里的逍遥椅上,那吱呀吱呀的声音,就是他坐在上面发出来的。
周围的夜虫子,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动静停止了鸣叫。只有风扑打在路边植物上,轻微的摇曳颤抖,我的一颗心砰砰狂跳中,没有放慢脚步,鼻子上全是汗,额头、脖子、包括身上都被汗水打湿了。
二大爷死了,埋葬在后山他们家的坡地上,这是整个黄泉镇都清楚的事,我老爸也参与抬棺材的行列中去的。可他的尸身怎么还在家里?越想越害怕,双腿直哆嗦,跑的速度明显减慢。
忽然我的眼睛定住,在那棵大槐树下,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手提照黄鳝用的煤油灯,颤巍巍的朝我跑来的方向张望。
看背影,不是二奶奶还能是谁?
这大半夜的,二奶奶来大槐树下干什么?现在我好像没有时间来管她干什么,应该是继续往家里跑才对。
可没想到,我跑过去,她转身看着我。
“川儿。”
我从没有如此害怕二奶奶过,这次是真的怕了。怕得差点尿裤子,我战战兢兢地答应一声,双腿不听使唤的朝她走过去,不是朝她走过去,是朝大槐树走过去。
以我现在走的方位跟角度看,二奶奶跟大槐树融为一体黑糊糊一团,只有那深陷在眼眶里的小眼珠子发出绿莹莹的光。一步一步走近了,煤油灯火苗在风中摇曳,在闪烁不定煤油灯火苗的照映下,二奶奶的样子,狰狞凶恶,看着跟鬼差不多吧!在她的脚旁好像还有血糊糊的什么玩意。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一股寒气直逼脑门,一条死狗,一只大公鸡,脖子上还有血,二奶奶手上也是血。我急急后退,口不择言“你~你吃这些?”
然后——我记不得是怎么离开大槐树的,总之跑到家门口,几乎虚脱了。
老爸听见门口有动静,加上我们家大黄摇头摆尾嘶嘶叫唤,他急忙起来看是我,大惊失色问“川儿怎么了?”
“二奶奶她……她是……。”我觉得还是不能马上说出来,因为看见那些东西时二奶奶好像没有吃,我看到她干瘪的嘴上没有血。
我本来想说她是怪物,可是在老爸听来就变成了二奶奶她死了。
老爸乍一听急忙对里屋喊道:“老婆子快起来,他二奶奶出事了。”
我老妈最信奉鬼神,也最崇敬二奶奶。听老爸这么一说,老妈二话不说,拿起强光手电就要去看二奶奶。看他们这样,我急得不行,急忙解释道:“二奶奶没有死,二大爷的尸身在屋里。”
虽然在这个年代已经实行火葬很多年,但是在农村,特别是我们黄泉镇,多的是空置坡地。所以火葬在我们这里行不通,大多数村人们在去世后都是土葬。
土葬也就是棺木装尸体埋葬在深坑里。
老爸老妈被我的话吓住,他们面面相觑中,一再强调没有这回事。因为二大爷埋葬的时候,是他亲自去抬棺的,而且亲眼看见二大爷就在棺材里。
“川儿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我敢肯定没有看错,二大爷埋葬时候穿的衣服,还有那塌陷没有肌肉组织的面部,跟翘起的山羊胡须。我摇头说:“没看错。”为了慎重起见,老爸跟老妈商量好,去找来二蛋老爸,还有狗娃老爸一起去查看。
二奶奶家的坡地,距离我们家不远,只是那山路在夜里走很难。路上多的是那种长刺的葛藤,葛藤铺天盖地到处爬,用很多种除草剂都没有效果。
也有农户割来喂养牲畜的,有人说牲畜阿的屎里面有草节,人们把畜生的粪便浇灌在田里,就是帮助野草传播种子,在后来就没有人割这种葛藤喂牲畜了,可是葛藤还是旺盛的生长,漫山遍野都是。
他们大人出门的时候,我想去,老爸狠狠骂一顿说我惹事还有脸跟就被强制留下。去查看二奶奶家坟地的事,是一个秘密,老妈挺担心这事要是被二奶奶掐算出来,会对咱家不利。
她没有说出二奶奶懂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在安静等待老爸他们回来的时候,对我讲了一个发生在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是我出生的晚上,也是鬼节鬼门关最后一晚。
夏季末,秋季来临的时节。按道理秋季不会有雷雨大风出现,可在那一晚突然刮大风,雷雨随即而至。
老妈难产,当地的接生婆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建议送到县城去生。然后她们借口溜走,再也没有转来,黑漆漆的夜空,一道道闪电撕裂开露出一霎狰狞的煞白,少顷又被暗黑吞噬。
家里就老妈一个人,疼痛让她几乎昏死过去,偏偏老爸在外打工没有回来,老妈是因为预产期提前,才搞得手忙脚乱没有准备的,这也是老爸跟她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所以老爸不能马上赶回来,加上那么大的雷雨,老妈气息奄奄中,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可怜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看到自己的老爸就要夭折胎死腹中。
就在老妈万分绝望之际,二奶奶跟二大爷赶来了。
二大爷说早就来了,只是我们遭到百鬼围家宅,费了很大劲才闯进来,还说我妈肚子里的孩子不简单,是有来历的。
百鬼围